第4章
颜沐沐本来还是有点感动的，听到连褚毫不犹豫、又带了点嘲讽的语气……
“还不开始？我脸上是有花吗？哦，我知道我长得帅……”
“……”
她在心中怒骂了连褚一百遍，最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不管这个人有多神经病，至少人家也是刚拿了最佳新人的……神经病，再加上又是《围城》的男主角，肯定是最熟悉剧本的人，跟他学习一下，应该能学到很多。
而且小天王还特地跑来指导她这个刚了黑帖的“黑粉”，简直是宽宏大量了。
颜沐沐憋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她翻开了剧本。
文艺青年们老是说生活就像电影，颜沐沐决定和连褚演到底算了。
好好看看他拿得是什么剧本！
连褚挑了挑眉，翻了一页，“就这里先来吧。”
他挑了一场女三安慰女主的戏码，也就是在这里，女主改变了对女三嫉妒的心态，真心诚意地想跟她做好朋友了。
颜沐沐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念了半句台词，就被连褚叫停了。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在读课文。”连褚想了想，“声的方法太刻意了，就用你普通说话的感觉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颜沐沐到底是没上过镜头的人，就跟小时候诗朗诵一样，只要一开口，就会习惯性地矫揉做作起来。
颜沐沐试了几次，基本都是读着读着就变成诗朗诵了。
连褚笑了一声，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一般我接的本子都是现场收音，不用后期合成的。早说让你别来了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颜沐沐的天灵盖仿佛突然打开了，七窍通了个全。
再开口的时候就是普通说话的腔调了，虽然有些刻意，但是至少是正常的语气。
连褚听了没几句，又开始不满意。
“你这个人设是很阳光的，小太阳，小天使，不能这么死气沉沉的……”
颜沐沐不理他。
连褚摸了摸下巴，“姐姐，你在学校里应该也没当过小太阳吧。”
“……”
“你是什么初中毕业的啊？”
颜沐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呀？”
颜沐沐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皱起了眉头。
初中？
初中能有什么事，她连早恋的班车都没坐过，还能有个啥事啊。
连褚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你记性还挺差的……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在连褚的突击下，颜沐沐总算是理解了节奏、语调、情绪表现等等听起来很悬的东西。
“演一个角色，目的是把她演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不能冷着脸去安慰别人，这样的演绎就是失败的。”
连褚难得耐心这么好，大有要谆谆教导颜沐沐一番的趋势。
只是颜沐沐却觉得诡异。
这小学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性格奇奇怪怪的？不久前还说她拜金女、不想跟她搭戏，早上的时候还说她花痴，现在一下就变了？
连褚把能说的都说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剧本。
“其实……你干嘛这样看我？”
颜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连老师，您现在是连褚吗？”
会不会是有两个人格……或者有七八个人格那样的……
“……”
连褚把剧本塞她怀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懂的。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连褚顿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一脸花痴的样子，脑子一定很灵吧？”
颜沐沐默默地笑了笑。
“呵呵。”
今晚杀小学生，谁拦都没用。
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誓道。
***
徐婉并不知道连褚去辅导了颜沐沐一下午，只当是老师去的，晚上还特地微信问她怎么样。
颜沐沐已经觉得身体被掏空，打着精神勉强回了个“还挺好的”。
徐婉了个语音过来。
“沐沐，这部剧的片酬虽然一般，但是是你的出道作，还是要重视一点才行，后面就会顺起来了。”
颜沐沐当然知道这很重要，只是她水平确实就是还未入门的菜鸡。
她只好拿出高考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役。
不就是把角色演活吗？
还能比三角函数图形还难吗！
就在颜沐沐和剧本死磕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妈。”
颜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忧愁又温柔，“沐沐啊，在复习吗？”
“……”
颜沐沐其实还没有把自己已经休学的事情告诉家里，她虽然说了，一定会帮爸爸还掉三千万，绝对不会让他去坐牢，但是其实这话到底有没有被放在心上还是个问题。
毕竟，颜沐沐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能在颜爸颜妈眼里，她除了学习，别的基本都不会。
自然也不信她能从哪里弄来三千万了。
颜沐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晚些、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她虽然不是圣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也不想她爸妈愧疚。
“没有，准备要休息了。妈，最近你和爸……”
颜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振作起来了，正在到处找人筹钱。前几天我们也报警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朋友找回来。”顿了顿，“会变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别担心家里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颜妈妈就是在安慰她。
三千万呢，哪有那么容易好筹的——要是真能筹到，早干嘛去了呢？树倒猢狲散，看到他们家倒台，估计不少人心里乐着呢。
颜沐沐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家里起势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爸爸是做海运的，海运这块就是一杯羹，很多人都想来分，他们家分走了一大块，剩给别人的就少了。
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呢。
“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妈。”颜沐沐打断了她，勉强笑了一声，“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好意思拿生活费啦。你放心吧，我存了不少私房钱呢。你先和爸一起想办法啦，别担心我了。哦对了，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沐沐啊……”颜妈温温柔柔的，只是叹气的时候让人心疼，“宝贝，辛苦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颜沐沐垂着脑袋，语气没什么异样。
“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身心俱疲，毫无形象地躺回了床上。
三千万啊……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决定把三千万列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
暂时还没有第二讨厌的，非要选的话，那就连褚吧。
不是说凡事有一就得有二么，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颜沐沐搞了个备忘录，把“三千万”和“连褚”分别列为最讨厌的事情“一号”和“二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
晚上十点二十分，连褚才回到家，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他脱了鞋，坐到沙上，懒洋洋地接起来，“什么事？”
经纪人姓周，和连褚共事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
知道他不喜欢没事的适合被人打扰，也没介意他有些不好的语气，“下午去哪儿了？合作方找你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连褚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找我什么事？”
“新专辑的制作，这次营销团队会外包给别的公司，合作模式还在商议阶段，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连褚其实今年才19岁，就算是在新星倍起的娱乐圈里，那也算是年龄很小的艺人了。
只是他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入行三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连褚想了想，“你看着弄个合同，到时候我看了再说好了。麻烦你了，周哥。”
经纪人干脆地应了，又提醒了他一下最近的几个通告。
“《围城》马上开机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准备吧，别的也没什么了。”
连褚“嗯”了一声，在经纪人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喊住了人。
“说起来，周哥，我是从江津初中毕业的这件事，有没有写进我的个人资料里啊？”
“……”
经纪人愣了好一会儿，“我一会儿查查……”
“没事，要是哪里没写的，你就帮我补一下吧，谢谢了。”
挂了电话之后，连褚托着下巴静坐了好一会儿。
就算颜沐沐忘了初中的事，百度一下总会吧？
难道这个小笨蛋，连拍戏之前百度一下合作对象的资料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连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别了，不然她以为自己多在乎她似的——还不就是个拜金女么？啧。
他还能真在乎她的想法不成？
不可能！
***
一转眼就到了《围城》开机的日子。
宣传了许久的主创团队，再加上一组剪影定妆照，已经把胃口吊得足足的了。
开机那天，媒体记者直接把拍摄的小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都想拿到第一手的偷跑照。
颜沐沐的戏份在比较后面的地方，要先拍男女主青梅竹马的部分。
所以她美滋滋地在微博围观连褚和秦左左被围得走不了道的场面。
她微博那个号，自从被连褚现以后就弃用了，生怕被人抓了小辫子。
除了徐婉给她那个艺人号之外，她自己又重新弄了个小小号吃瓜。
一直到这时候，颜沐沐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不爱学习。
学习也太辛苦了些，哪有躺在家里吃瓜来得有意思啊。只可惜，她还是更喜欢努力学习的那种感觉，至少让她不这么空虚。
徐婉见她在家无聊，也怕她胖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出去放放风。
颜沐沐哪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学校已经没她的位置，以前的朋友也很少联系了。
最好的闺蜜……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准备她们学校那个恐怖的期中考吧。
最主要是，大家都在上学，她怕自己心态失衡。
想来想去，徐婉还是带着她去了剧组。
“提前学习一下，适应一下剧组的工作节奏。也可以看看别的艺人的镜头感，你知道，有些角度会特别漂亮，一般大家都会注意一下这个的……”
“谢谢徐婉姐。”
颜沐沐表示受教，感激地点了头。
两人目前都不是公众人物，进去得毫无难度。
等到了现场之后，大家都忙忙碌碌的，也没有人关注他们。
唯独连褚的余光扫到了颜沐沐，突然扭过头来盯着她。
颜沐沐毫不费力地读出了他的唇语。
“闲得？”
这连褚看样子是跟她杠上了。
颜沐沐摸了摸下巴，张牙舞爪地杠了回去——反正都是唇语，死无对证的，也没人现得了。
“弟弟，管好你自己。”
连褚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