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这番话,说得杨华忠是又感动又惭愧。
“娘,是儿子不孝,让爹和娘这把年纪还为我担心了。”杨华忠反反复复,只能用这句话来表达心中的波涛起伏。
孙氏也是跟着抹泪,之前那么一段时日搭建的防护罩,瞬间被谭氏的一番话给击得粉碎,只剩下一颗迫切想要尽孝的心。
刘氏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谁说话她就看着谁,喜滋滋的,一脸的亢奋。
倒是杨若晴,从谭氏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开始查找谭氏话中的漏洞。
“奶,你真是有心了,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都专门赶来看望我爹,那我爷呢?他也晓得我爹病了是吧?他咋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呀?”杨若晴故作诧异的问。
谭氏扭过头来,朝着杨若晴这个方向道:“你爷不敢过来,说是怕见了面伤感,他一个大老爷们跟我们妇人不一样,我们妇人心里头难过了就哭,急了就骂,你爷不习惯这些,说怕见了面伤感。”
“呵呵……”刘氏干笑了两声。
“娘,我爹也真是够矫情的啊,这都啥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个?那照着那么说,要是我三哥不是在家里病着了,而是在外面摔着了啥的,他也不来?就因为见着面了怕伤心?哈哈,有意思啊……”刘氏撇撇嘴道。
谭氏的脸拉了下来,往刘氏那个方向啐了一口:“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跟这诅咒老三,挤兑你公爹,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东西!”
刘氏往后躲了两步,避开谭氏的唾沫攻击,朝杨华忠和刘氏这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
“我是打个比方,可不敢诅咒三哥,我自然是盼着三哥快些好起来,往后都顺风顺水的嘛!”刘氏辩解了句。
杨华忠对此不以为意,孙氏也没往心里去。
而杨若晴呢,这回是一点都不气恼刘氏,因为从刘氏的话音里,杨若晴听出来是站在三房这边的,挤兑老杨头不过来瞧,矫情,虚伪。
但谭氏过来做了代表,杨若晴给重病中的老爹面子,不想给谭氏难堪。
所以,杨若晴只出声道:“四婶自然是没有坏心,大家都看得清楚呢,我爹病了的消息早上才传出去,四婶这大半天里,来来回回都来了五六趟看望我爹,安慰我娘了。”
“就连四叔,早上出去上工之前也抽空过来瞅了一眼,这亲兄弟啊,感情深就是摆在那儿,不亲眼过来瞅一眼,借着别人的眼睛,他都不放心,我这话没毛病吧四婶?”杨若晴问。
刘氏立马拍着大腿:“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自然是要亲眼得见了才放心啊,别人说的,看的,那都是别人的眼睛和耳朵,不是自己的,做不得数!”
这屋里的都是聪明人,尤以谭氏为甚,谁都能听得出来杨若晴和刘氏这一唱一和,字里行间全都是对老杨头的挤兑和不满呢。
孙氏左右看看,识趣的保持沉默。
谭氏黑着脸坐在那里,心里却觉得有点尴尬。
死老头就是矫情,叫他过来不过来,害她一个人过来被挤兑,真是的!
最终,还是杨华忠出声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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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你爷没过来,想必是有其他的事儿耽搁了,你奶做了代表过来了,也是一样的。”杨华忠道。
“你爹我,是晚辈,你爷奶是长辈,理当我去看他们才是,你先招呼你四婶去堂屋喝茶吧,我这屋里有病气。”
他虚弱的说着,眼神中露出商量和央求的神色。
杨若晴和刘氏对视了一眼,“四婶,走,我们去堂屋喝茶。”
刘氏是个伶俐人,立马顺着坡儿往下滑,“好啊,刚好我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喝茶去。”
待到杨若晴和刘氏离开,谭氏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三啊,你爹会来看你的,你是他儿子,他心里自然是记挂着你的啊,你别听别人瞎说,离间了你们父子的情分,那就让人寒心了。”谭氏握住杨华忠的手,压低声道。
杨华忠苦笑,“娘,你想多了,四弟妹和晴儿都是耿直性子,有啥说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谭氏撇撇嘴,“好吧,那你好生养病,我就先回去了,等回头再过来看你。”
谭氏起身,孙氏立马过来扶住谭氏:“娘,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好歹多坐一会儿,媳妇去给你煮碗鸡蛋面条。”
谭氏摆摆手:“吃饱了过来了,下回再来吃,我得回了。”
谭氏执意起身。
杨华忠也挣扎着坐起身子,目送谭氏:“娘,您和爹也要保重身子,等儿子身子好了能下地了,就去老宅看你们。”
谭氏点点头,“不急不急,你且好生养着就是了。”
孙氏扶着谭氏经过堂屋的时候,杨若晴正跟刘氏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也不晓得她们两个刚刚聊到啥有趣的事儿了,刘氏拍着手掌笑得前仰后翻,杨若晴则是捂着嘴咯咯的笑。
看到谭氏过来,刘氏和杨若晴两个齐声止住笑,一起站起身来。
“奶,你这就要回去啦?不再坐一会儿?”杨若晴问道。
谭氏道:“回头再来。”
然后,谭氏又跟刘氏这道:“你不走啊?你不走哪个送我回去?”
刘氏道:“我哪句话说我不走了?你要我送,你就直接说嘛,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呢!”
谭氏摆摆手:“罢罢罢,我不要你送,不敢要,要不起,就让我这个瞎了眼老婆子自个爬回去好了!”
刘氏扯着嘴角笑了笑:“别别别,回头摔倒了,到时候我也不敢去扶去看,怕忍不住伤心啊,这可怜劲儿的!”
这话,把谭氏给噎得脸都绿了。
小老太太抡起手里的拄拐,照着刘氏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一棍子敲下去。
没瞧着刘氏,倒把刘氏面前的茶碗给敲翻了。
茶碗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茶水自然也溅了刘氏一裤脚。
“你这老太太啥情况啊?咋动不动就打人啊?就你有手有棍子会打人,别人就没手没棍子是不?”刘氏气得瞪起了眼,气不可遏。
谭氏翻了个白眼:“谁叫你嘴欠?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