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骏卿安慰我说,当下许多猖獗的犯罪活动,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不能单纯地怨警察。
跟林薇通电话,说起这件事,她恨恨的说:“这帮坏人,必须让他们受到惩罚,你放心,交给我吧。”
随后,她想了想又说:“其实许愿爸爸关系网很大,这件事要是想办法让他知道,他一定会为许愿的事而出头,也是告慰许愿最好的方式。”
她说到许愿,我俩沉默半响,心里黯然。
把资料传给林薇,林薇那边很快就返回来消息。
经过几次波折林薇终于见到许老爷子,叙述完事情后,又声泪俱下地跟老爷子说许愿就是被这帮匪徒害死的,他们无法无天,为害一方,如果坐视不理,就会有更多像许愿这样的人遇害。
许老爷子听林薇说到许愿,手哆嗦了一下,也没说答应帮忙,只是面无表情地让林薇把东西放下。
林薇判断,许愿爸肯定会帮忙。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说:“直觉,女性的直觉!”临末,又说,“千万记住,一旦有效果,警方去查处时,就赶紧大量到网上。到时候,我这边也联系媒体采访曝光。必须一击必杀,让它难以死灰复燃!”
等了两个星期,事情如同石沉大海,北京那边什么消息也没有。林薇说许老爷子出国了,许氏家族给她的回复。
一听许愿爸出国了,失望之情蔓延开来。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天夜里。
突然上千名外地武警、特警、便衣涌进这个城市。他们迅速包围海洋集团的各个夜场和洗浴中心。便衣先冲进去,随后大批警察跟进。这次行动据说是由北京督办,省厅组织成立的专案组。
当晚,警察们查封这些夜场,抓获几百个犯罪嫌疑人,还有大批客人被带回问话。现场缴获几公斤毒品。
警方办案时,海洋集团旗下的两个夜店——哈尔滨故事和鬼魅时光还生拒捕事件,卫兵指挥一帮手下与警察混战,随后局面失控,生激烈枪战,一个头目还嚣张地开枪打伤了一名武警,被当场击毙,同时也有数名警察受伤。
涉及枪战,事就闹大了。
卫兵跳窗逃跑,随后被通缉。
听到卫兵暴力抗法并被通缉的消息时,我们欢呼雀跃,万分激动。更让人高兴的是,张帅被从其中一家夜场带走,随后被批捕。据说从他身上还搜出了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
张帅和卫兵这么快覆灭,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为了避免像林薇说的死灰复燃,我们决定赶紧再烧一把火。
把偷拍视频和警方执法视频全都到网上。并添油加醋地说:这是个盘踞在鹿城十几年的犯罪团伙,暴力恐吓,毒品犯罪,伤害群众,无恶不作。
私下找蒋万林帮忙。
虽然上次调查海洋酒业后被恐吓,但现在看到他们受到警方打击,蒋万林热血澎湃地落井下石,制作了各种视频,撰写评论到网上,并让一些网站顶到头版头条。
林薇和几家媒体组团来采访,消息传播非常快。
有媒体想独家爆料,把被通缉的卫兵描述成一个冷酷的杀手,还杜撰说有大批受害者回忆,这是个下手狠毒、残酷无情的黑社会头目。
有一家报纸披露,卫兵当过特种兵,功夫了得,能一招致命,提醒警方在抓捕时千万小心。
有些被卫兵打压施暴过的受害者也站出来举报,但更多人慑于海洋集团未倒的事实不敢轻举妄动。
冉静说,早年,老姨还在主管刑警队时,曾带人打击过卫兵,卫兵因暴力伤害罪多次坐牢。
本来警方只是布一个普通的通缉令,经媒体炒作,当即加大力度,提高通缉令等级。海洋集团夜场和洗浴中心被查处后,省厅成立了后续专案组,要进行深入调查。老姨任专案组组长。
据冉静透露,她把我偷拍到的海洋集团犯罪证据交给了老姨,老姨连夜秘密去了趟北京。
老姨在北京待了好几天,她回来的第二天,海洋集团旗下的娱乐产业就被全面查处。
和林薇、子宣买了花,放到许愿、美羽墓前。
我给他点上一根烟,还敬上几杯酒,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若许愿在天有灵,能够得到些许安慰。
如果他还活着,得知这个消息,从不掩饰情绪的他定会开怀大笑,大醉一场。
卫兵在逃,给大家留下了心理阴影。赵骏卿说卫兵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但他现在是重要通缉犯,在全民参战、人海战术的今天,他被抓获是迟早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专案组能否深入调查,挖掘海洋集团其他犯罪事实。
就像一件耿耿于怀的心事正在了却一样,我内心平静了许多。有时,人们常说要放下仇恨内心才能平复,其实内心真正能得到慰藉的不是放下,而是仇恨得报,亲人雪恨。
那些日子,冉静安排了便衣在我家附近蹲守,防止卫兵他们暗中报复。而赵骏卿也派雄哥带人随时跟着我。
伤还没好,我就迫不及待的去上班,采访,写稿。
秋天已到,看着窗外风和日丽、落叶纷飞的景象,我忍不住会想念许愿,心口还是会痛,但至少负疚感在慢慢减轻。
内心平静下来就会减少烦躁情绪。
几次在走廊上遇见祝宁,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还跑去他办公室聊天,他深受感动。
有时,学着原谅别人,让别人减少负疚感,自己也会轻松许多。
在这样一个生命交替轮回的日子里,办公室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孩,女孩散着知性之美,笑容温和,微笑时,一口雪白的牙齿在唇间隐现。
她自称是楚晴的心理医生,名叫莫雪,想谈谈楚晴和子宣的事。
我一听是心理医生,有些疑惑。请她坐下,泡了杯咖啡给她。
她随后的讲述让我深感意外。
她一开口就问:“你听说过先父遗传吗?达尔文,进化论的现者,据说他在一百多年前提出了这个概念。”
我迷茫地摇摇头。
她继续说:“19世纪中叶,生物学家达尔文曾记载过这样一件事,在英国乡村,一头花白相间的母猪同一头暗棕色的野公猪结合,生下了杂种仔猪。不久,这头母猪又与本地其他公猪结合,生下了第二胎仔猪。令人费解的是,这胎仔猪的身上长着斑驳错落的棕色鬃毛,仍然有点像它们的‘先父’,也就是那头暗棕色野公猪。达尔文把这一现象称为间接遗传,现代人则称作先父遗传。先父遗传理论在20世纪曾被推翻,因缺乏权威论据。英国某研究机构现,人类同理。女人与第一个男人亲密接触后,女人的身体会产生微妙变化,遗留第一个男人的基因印象。女人的第一次之所以宝贵,是因为第一个男人的体液激素会长期附着在女人体内,会有一定的概率影响下一代性格、长相、爱好。所以贞操的圣洁之处就在于此。”
莫雪停下叙述,喝了一口咖啡。
我第一次听说这些理论,感觉像个谬论,也很困惑,莫雪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对女性是不公平的,传统思想允许男人风流,却不能容忍女人水性杨花。从来没有女人关心过男人的第一次给了谁。
男人总是在想,我给你物质保障,你给我忠贞。
“这些跟子宣和楚晴有什么关系呢?”我问她。
“子宣就是先父遗传的坚定信徒,对此深信不疑,已成为一种心理疾病。楚晴怀孕了,他坚决让她打掉,固执地认为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像自己。”
“什么!楚晴怀孕了?”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不久,但是子宣让她流产了,为此还动手殴打楚晴。”她继续说,“子宣的问题不光是这些,他已经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包括扭曲的贞操情结,妄想症、强迫症、偏执症、中度抑郁症。造成多重性格,多疑,敏感,狂躁,缺失安全感,进而产生暴力倾向。”
她一连说出这么多词语,和子宣的日常形象差别太大。我说:“既然他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应该是他看心理医生,不应该是楚晴啊。”
莫雪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支笔说:“子宣不认为自己有心理疾病。楚晴和他在一起,经常担惊受怕,不得不求助于心理医生。子宣自认为现了一些楚晴外遇的蛛丝马迹,对她的怀疑,已无法遏制。这种猜忌像幽灵一样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尤其是楚晴的美,让他更加忌讳。这种长时间的不信任一有机会就会转变成狂躁和暴力。暴力的背后还隐藏着性暴力,一种近乎变态的虐待。他越爱楚晴,就越会通过约束、殴打来表现自己的占有欲。”
听她平静说完,我内心震惊——子宣性暴力楚晴?
真不敢相信这是在说子宣,他看起来外表那么儒雅,让莫雪描绘成了禽兽。
我问她:“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莫雪干脆地说:“没有如果,这都是真的。你是子宣最好的朋友,只有你能帮他。”
我看着她,大脑有些缺氧,疑惑不定地说:“楚晴到底有没有外遇?”
她笑了一下说:“你说呢?这种情况下,有也难免。就算肉体上没有,精神上迟早会有!”
莫雪请我多和子宣交流,在精神上给他一些宽慰和开导,甚至在合适的时候,请他去看心理医生。
可如果她说的这些事是真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帮助子宣。看起来子宣已不可救药。
之后,我半信半疑尝试着深入子宣内心。
从外表和言语中,并未现他有任何异常。约他几次,想一起到郊外游玩,在放松的环境下,希望他能敞开心扉。但他前些日子请了几次假,正在抓紧时间补节目,没有闲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