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艰难,这餐晚饭总算是磨磨蹭蹭地在勉强中吃完了。
月光皎洁,他们走出道观,去门口稀疏显路的林中小事漫步,因为此前闹腾得太甚,所以他们均是无声地静行。
二人肩并肩地默默行了一阵,准备调头时,思量出些结果的妙应居士才在吐气叹声后驻足起言。
“赢溪,我想过了,倒立之法之所以能解除你的病症,不是此法便为太极。铪”
月光洒于脸,显出她略不高兴,“怎么,已经验证过的铁证事实,你到了现在还想矢口否认?”
他于暗影中笑答:“追本溯源,当是你的功法极深厚,内体的根基殷实,几乎无懈可击,以至于这情疡之疾只能浮为表象,吓人而不取命,令人心生佩服!”
“我才不管它是真太极还是假太极,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就是太极,就是神药。”
“没错,我不否认这一点。你的倒立之法非常类似我现的天应穴,一般的穴位都是固定的,而这个天应穴却因病而生,随病而定,多位于病变的附近,也可在与其距离较远的部位,没有固定的位置和名称,它的取穴方法就是以痛为腧,此穴病愈则散。”
“什么?还有这种穴位!照你的意思,它可以在全身的任何地方出现?!”
“对,天应穴是一种临时腧穴。人有病痛时,用拇指或中指指腹,沿经脉逆顺方向推压、拨揉,根据病变部位与经脉、经筋之间的关系,在相关经筋部位寻找疼痛和痉-挛部位既可寻到,我将之总结为:即令捏其上,若里当其处,不问孔穴,即得便快或痛,灸刺皆验。”
“好神奇!”
“确实如此,天应穴有时还会与经穴、经外奇穴重合,所以它是按摩治病的选穴,有着手到病除的神效。”
她慨叹:“哎呀……你不愧为天才神医。”
“天才不敢应承,不过医者皆为仙前,研究治疗病症的方法是我对道义的另一番追求,也是妙应的追仙之路。”
“有意思,那快与我多讲些医术,好叫妖精也随居士一起追追仙。”
“你喜欢听?那好,我就讲讲人体的奇穴,以及对证的针灸验方。”
“……”
他意犹未尽地侃侃而谈,她象学生一样在旁边饶有兴趣地聆听,不时还就不懂的地方提出疑问,两人聊着走回道观,沏上茶,继续谈论关于医术方面的话题,一直到深夜。
是夜……没有惆怅,却难眠。
[次日清晨……]
孙思邈将其创绘的七尺六寸四分之身的布质彩色《明堂三人图》拿予孟赢溪看,并细细讲解它的用处。
此图将十四经脉用不同颜色标明,注解有349个孔穴,图中的人身长有三尺八寸二分,形态十分逼真。她结合昨日所学的内容来辩识,顿时一目了然。
孟赢溪赞口不绝:“哎呀,妙应就是妙!有了你这《明堂三人图》,晦涩的医术简明了许多,理解与实践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深奥与艰难了。”
“嗯……一人之力太浅薄,我创绘此图的用意就是想在合适的时机将自己所掌握的医术授之予他人,好叫天下的苍生都能告别疾患。”
她正想说话,却听得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是一大群!
“妙应,你先将这《明堂三人图》收好,山下来人了!”
“什么……来人了!谢天谢地,希望是道兄他们。”
孙思邈说完话就收起了布图,然后将其带回房间搁置妥当。他出来的时候顺便着将解药也拿了出来,以及时候用。
两人默坐石凳等待着来者,身静而心不静。
来了,还是瓦岗寨的!这次的人手与上次相差无几,只不过他们当中仅有一人于上次会过,其余的均是生面,玄门道观的其他道长们依然没有踪影。
妙应居士非常不待见地先行话:“道长们不来,你们来此作何?”
盛延师见人后大惊,他礼数未施便急口问:“孙道长……生什么事?你,你怎么突然间改换容貌了?”
苦苦等待了数日却不见道兄们平安归来,孙思邈重新起怨,闷气浑生,他冷笑两声,“只不过由出家人变为了居士而已,这有何值得阁下多行奇怪?”
盛延师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个体貌威武的旁人抢了口,此人紧盯着孟赢溪道:“嚯嚯……这位便是武功高强的赢溪姑娘了吧!在下谢科,幸见赢溪姑娘,幸见妙应真人!”
孟赢溪见他们个个虎视眈眈,还拿有兵器,于是飘话问:“你们瓦岗寨的人手可还真多呀!怎么?还想继续打架不成?”
“正是!”
谢科提着他的金乌枪跃身踏出来,只见枪身一抖,话语接着就到,不过话锋已是突转,“美妖精,起来应战吧!”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言呵止,“映登,较技便较技,不得出言无礼!”那人转面行礼道:“赢溪姑娘,孙道长,我等皆是粗人,言语难免不堪,不过我们瓦岗寨却无恶人,但凡有冒犯之处还敬请二位多多包涵。”
孟赢溪转眼看了看这个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貌说话男子,她缓缓地起身,然后回他人话而讽刺谢科地道:“无事无事,技不如人,逞逞口舌之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科迅即大怒,“妖精看打!”
他单手一送,金乌枪登时刺人而来。
本欲取枪的孟赢溪转念间想试试孙思邈昨日所传授的经脉制敌之法,于是她用迅闪不及掩目之势瞬间由对面来到人侧。
“劈啪”
手掌钝砍经脉!
“啊……”
谢科惨叫一声,枪飞走,人跌落,挨地后便软瘫不动。
赢溪姑娘是怎么过来的?没人看到她的身影与步法,瓦岗寨的众人顿时惊声变蛤蟆。她这妖精般的身法只有孙思邈亲自领教过,所以这一次他老于世故没有火鸡,反而在一旁偷偷起笑。
“妖精”暗喜,呵呵……还不错,震打经脉挺好使的。点穴法要找准位置,而这经络之法只需寻个大概就成,非常适合我这种快速身法的人急手制敌。
孟赢溪看着地上之人打趣道:“喂,毒口谢科,你没事吧?我下手不重,应该马上就能起来。”
果不其然,谢科挣扎几下就站了起来,其一脸的惊慌、不解,外加惭愧。
他拾起自己的金乌枪,尴尬地礼道:“谢谢赢溪姑娘手下留情,映登服了。”
此前训斥谢科的美男子站了出来,其不俗的身形顿时一览无余,他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外显出十分的干练与潇洒。
这人手上的兵器是五钩神飞亮银枪,看架势,也是想来参与挑战。
他道:“罗成不才,想领教一下赢溪姑娘的奇妙武功。”
孟赢溪展示出自己的非凡速度就是想叫他们知难而退,结果似乎没什么效果。罗成这名字她稍微有些耳熟,但竟一时没有记起更多。
“妖精”回道:“那好,阁下请出招吧。”
“呼呼呼……”
说打便打,罗成上来便使出一式上步穿掌,拨把抱枪如龙戏水。五钩神飞亮银枪金锋舞动,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
她暗暗惊奇对方刚劲有力,勇猛矫健的身手,猜想他必定是瓦岗寨的大梁。
由于对方的招式很是漂亮,“妖精”不免行出欣赏,于是柔曼身躯的大花蛇再显,她不攻,仅守。
罗成一招走空,二式跟着斜单鞭,右胯步缠拿拨草寻蛇。
“呼呼……”
可惜,又空了!
三式青龙大摆尾,撤步批枪地动山摇……四式外拦中平响,缠丝枪如蛟龙击水……五式绕橹风轮枪,转身打花扣枪缠扎……
“好!”瓦岗寨的人第一次有机会为自己人喝彩。
不过……罗成虽然打得虎虎生风,但他累得满头大汗始终挨不到对方的半根头;而赢溪姑娘这边却是有惊无险,扭得花枝招展,行云流水的姿态如同起舞,脚仅是微移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