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重!”萧东铭咬牙切齿,“没想到,到了最后,你才是最后的赢家。真是老谋深算,令人刮目相看!”
年世重顿住脚步,幽然转身冷飕飕的看了萧东铭一眼,“你错了,真正的赢家是皇上。”
萧东铭一怔。“怎么,还不明白吗?”年世重冷笑,“你让刘忠给皇上下药,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皇上什么都知道!皇上根本没有喝药,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垂死之态。他好得很,清醒得很,只不过是借了你的手,去杀
三皇子萧东离除了功高盖主的傅声,仅此而已。”
“不可能,刘忠是亲眼看见父皇喝药的。”萧东铭切齿。
年世重潮冷讽笑,“你别忘了,皇上身边,还有个慕乘风。你的药,早就被换过了。皇帝喝下的,只不过是寻常的安神汤,根本不是你的慢性毒药。”
萧东铭面如死灰,再也没有半句话语。
难怪萧东离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黄雀不是萧东离,而是自己的父亲,当朝皇帝。皇帝把自己关在雅园,不费一兵一卒,就除去了傅家,重创萧东离。
萧东离大难不死,反而回来了。
萧东铭忽然想着,如果萧东离死了,那么此刻自己还是个死。他的父皇,想必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原来兜兜转转,自己一直都是输。
原以为的稳操胜券,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年世重离开了死牢,萧东铭心死如灰,坐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死牢外头的天,阳光明媚。
虽然满目依旧白雪皑皑,寒意侵人,但大朔的局面已经不一样。萧东乾死了,萧东铭很快会被斩,而萧东离也岌岌可危。如此看来,以后的皇位,极有可能落在八皇子的身上。
“将军,那皇长孙怎么办?”心腹上前。
年世重踩着雪,缓步走出去,“让他随父母去吧,徒留一人在世,也是可怜。一块去,倒也有个伴。小小年纪,不必再见到将来的血雨腥风,如此岂非更好。”
听着是为孩子着想,实则却是--连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都不放过。
斩草除根,春风才不会吹又生。
“三皇子如今在哪?”年世重问。
心腹道,“回了三王府。”
年世重点了头,“盯着点吧!”
年家安然无事,而傅家也得到赦免,只是傅声身在敌营,如今回不得。傅家得到赦免,傅家的镇国将军宅子,大门口的封条被撤走。
只是今非昔比,空荡荡的镇国将军府,空无一人。大门前头,门口罗雀,再也不是当年的繁华之景。
人去楼空,人走茶凉,也不过如此。
芙蕖站在镇国将军府门前,犹记得傅少鸿第一次带着自己进门,她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什么都知道了--却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若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今日站在自己身边,抱着念归的,应该就是傅少鸿了。
而现在呢?
一转身,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上官靖羽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上前,“你可以进去走走。”抬头望着满是灰尘的傅家牌匾,“按理说,这也是你的家。念归,该回来认祖归宗,如此傅少鸿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芙蕖红了眼眶,“多谢小姐。”
“不必谢我。”上官靖羽一笑,“是天下人,还了你一个公道。”
“傅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芙蕖问。
上官靖羽道,“我已经派人去接,这样能快一些。否则等着朝廷的谕令到那儿,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老人家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
芙蕖点了头,“少鸿之前纳过一个姨娘,叫良辰,她--”
“那天在街口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上官靖羽瞧了芙蕖一眼,“那女人临死还要拉你当垫背,真真是够了。不过你有了念归,不管怎样,都是大。”
芙蕖面露难色,“小姐知道的,我--不懂这些争夺。我还是住在四合院比较好,离得远些,是非少一些。”
素言低低的笑着,“芙蕖放心就是,咱家小姐岂能让你吃亏。”
芙蕖报之一笑,“小姐不必再为我做什么,如今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傅家有傅家的兴衰荣辱,而我--与我有关的只有少鸿和念归,仅此而已。等到傅老夫人和良辰回来,我就回院子里去,守着念归就好。”上官靖羽上前,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必须做,有些东西必须争取。这跟仁义道德无关,无非只是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虽然放开了很好,可是芙蕖,一个孩子如果不能认祖归宗,长大后会被人笑话。
”
“咱们经历得多,自然也不在乎,可是孩子会在乎。这么做,是为了孩子好。有的时候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就是保护家人。”
“我以前跟你一样,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珍惜的都拥有了,可是无所谓的太多,失去的也多。回过头去想,很多时候,身边的人之所以越来越贪婪,都是因为我们的纵然。”
“纵然别人,等于害了自己。”
芙蕖点了头,“小姐,我记住了。该要的,我一样都不会客气。为了念归,也为了让少鸿能死而瞑目。”
“恩。从苦寒之地回来,尚需时日,你也不必着急。这镇国将军府,我会吩咐人过来清扫一番,你安心陪着念归就好。”上官靖羽轻叹一声。
芙蕖颔,“好。”
“还有话说?”上官靖羽是谁,一眼就看出了芙蕖的欲言又止。
“我看那些孩子可怜,所以家里的孩子已经增加到了五个,我--到时候傅家--”芙蕖抬头看了看镇国将军府的匾额,“大抵不会欢迎吧!”
上官靖羽一笑,“人老了,会喜欢热闹的,你放心就是。”
芙蕖点了头。有些时候,你放过别人,别人未必放过你。你觉得宽容是美德,却无形中纵容了别人对你的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