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羽苦笑,“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芙蕖哽咽着,“小姐,我求你一件事吧!可否答应我?”
“只要我能做到,我必定答应。”她扭头。芙蕖深吸一口气,“傅老夫人年事已高,流放苦寒之地实在是吃不消。傅家已经家破人亡,傅老夫人虽然与我有仇,但她疼了少鸿一辈子,我不希望少鸿在天有灵,看见她奶奶受苦而魂魄不安。如果小姐有
能力,帮我周旋一下,我可以替少鸿,为傅老夫人养老送终。”
上官靖羽娇眉微蹙,抱了她一下,“你放下了。”“从我生下念归的那一刻,我便想得透透的,这世上没有放不下的恩怨,只有解不开的生死。如果我早点放下,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代价。”芙蕖抱着上官靖羽,“我放了
,因为爱比仇恨重要。而且我还有儿子,我要告诉我的儿子,他的母亲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那是他的祖母,就算我无法原谅,我都要替我的儿子去试着原谅。什么都能重来,只有这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来不及。我希望少鸿能安息,能走得安心。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养大他的儿子,赡养他的老人。
心里的苦,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抓着一把空气,当做是他回来了,才能畅快淋漓的说出来。
她会比任何都坚强,因为他会一直陪着他们娘儿两,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我答应你。”上官靖羽点头,“这件事,我会让致远和先生一道去周旋。不过你别着急,这几日事多,势必办不下来。但是,很快会有消息。”
“多谢小姐。”芙蕖突然跪地,朝着上官靖羽狠狠磕了头。
“你别谢我,我--”上官靖羽心里有愧,慌忙搀起了芙蕖。芙蕖有今日,上官家难辞其咎。虽然傅家是主谋,但--上官家有份参与。“小姐别说抱歉的话,我都想过了,恩怨都是上一代人的事,其实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芙蕖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前我钻了牛角尖,以后我不会再傻。我还要给儿子做个好榜样,总不能自己不好,连带着教
坏孩子。”
上官靖羽点了头,“这几日东都太乱,你跟孩子们都别出去。”
“是因为姑爷的事?”芙蕖蹙眉。
“是。”上官靖羽轻叹一声。
芙蕖眸色微灼,“太子爷准备对付你们了?小姐,你会不会有危险?他本就对你--如今只怕更是变本加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官靖羽看了看天,漆黑一片,该走了,“你就别想太多,照顾好念归就是。”
“好。”芙蕖抿唇,几近切齿,“但愿老天有眼,别放过他。”
上官靖羽颔,“对付萧东铭,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击必中,决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素言抱着樽儿上前,“小姐,时辰不早了,回吧!”
“樽儿都睡着了。”芙蕖勉强笑了一下,“长得真好看,小小年纪,就传承了小姐和姑爷的容貌。”
“念归也很好,长得很像他父亲。”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
芙蕖噙着泪,欣慰的点头,“他以后,会跟他爹一样,勇敢坚强善良。”
送了上官靖羽出门,芙蕖去了一间小屋子,空荡荡的屋子,点着长明灯。正前方是一个盖着黄布的牌位,一对白蜡烛,清香几乎燃尽。
点上三支清香,芙蕖扯掉了黄布。
傅少鸿的灵位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以前一直不相信他死了,如今她知道不会有奇迹了。
他是真的走了。上了三柱清香,芙蕖笑了,有泪滑落,“你若在天有灵,保佑念归平安成长,保佑小姐和姑爷能平平安安的。黄泉路上,走得慢一些。好歹要等着我,看念归娶妻生子才能赶上你的脚步。你要是走得太快,
怎么见得着我最后一面呢?少鸿,你说是不是?”
人去才知情深。
翌日,便有皇榜张贴,大致意思是:三皇子临阵脱逃,协助傅声叛国通敌,乃十恶不赦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则天下罪,天下人来定,是故三日后午时,在宫门口将三皇子交由天下人公审。
由百姓治罪,让其死而瞑目。
届时,皇帝和文武百官都会到场。
最后一句是:此贼不诛,天理难容。
恨得素言险些冲上去就将皇榜撕了,什么叫天理难容?什么是贼?萧东铭才是窃国逆贼!萧东离忠心耿耿,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岂不叫人心寒?
“小姐?”素言切齿。
阳光下,上官靖羽的面色有些微白,本就料定了这样的结果,可看到皇榜的时候,心还是疼了。她在想,死牢里的他,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真的好想,好想他。
那些人,也该各就各位了吧!
三日后--三日后,就该是殊死一搏了吧!
回相府的时候,她闻见了梅花清香,不由自主的去了梅园。梅园大门紧闭,再不似昔年之景。昔年的梅园,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总是热闹的。
如果没有杜怜儿,也许芙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可纸终归包不住火。
该知道的,到底会知道的。
“小姐?”素言轻叹,“都过去了。”
上官靖羽点头,“转瞬间,好多人都走了,你没觉得相府都冷冷清清的吗?”以前年关将近,相府是最热闹的。
如今呢?
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还有上官梨香,都没了。是真的很冷清了!
“宁静最近怎么样?”上官靖羽问。
素言道,“听管家说,自从三姨娘走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院子里,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出来走动。”“宁静其实外厉内荏,没了三姨娘,倒也可怜。”上官靖羽轻叹,“以后让人多照顾着点,到底他也是上官家的儿子!致远那头--我已放了心,这丞相府,这东都城,似乎已经没什么可以挂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