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她过来,萧东离一如既往的将她抱起,置于膝上拥着,“今晚不太平,爷过来守着,免得你和樽儿害怕。”
“今晚不太平?不是还有年世重吗?”上官靖羽蹙眉。
“我能安之若素的回东都,年世重必定觉得我早有准备,不好好在你跟前露一手,如何证明他站在了你的阵营里?”萧东离低眉笑着,尾音拖长,“嗯?”
她报之一笑,“就你聪明。”
“爷是傻子,你忘了吗?”萧东离挑眉。
上官靖羽一怔,“你觉得柳莺会不会把--你已经康复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她也恨皇帝,皇帝让她带走樽儿,她也是迫于无奈。有些消息,能不透露,她必然不会透露。”萧东离眸色微沉,“否则她临死前不会说那一句,不许报仇。”
“江湖中人,很看重承诺,是不是?”上官靖羽问。
萧东离点头,“千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微微凝眉,如果告诉萧东离,她与千寂以兄妹相称,不知道萧东离会不会宰了千寂?只不过,今夜真的会不太平吗?是二皇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轻柔的靠在萧东离的怀里,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爷,你想过要做皇帝吗?”
萧东离摇头,“不想。”
可--不得不做。
“爷,等到天下太平,我们还有机会离开吗?我想安安静静的跟你过日子,跟你在一起,跟樽儿在一起。”上官靖羽吻着他的喉结。
他的咽喉轻轻滚动了一下,而后满意的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待到来年桃花开尽荼蘼,可否邀你共赏一曲,火凤求凰?”
上官靖羽嫣然轻笑,“惟愿此生与君同,年年花开两相随。”
他在她眉心落吻,却重重合上了眸。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抱着她,犹如抱着自己的全世界。外头有些风吹草动,他都听得见,可--真的好想置之不理,就惯着自己怀里的女子,还有他们的樽儿就好。
门外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萧东离知道,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上官靖羽睁开眼睛瞧着他,“你猜中了。”
“不是猜中了,而是人心如此。”他抱着她起身,“我会护着你,你只管放心就是。”语罢,他松了手,翻身上了房梁。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素言从内阁走出来,“小姐?”
“陪着樽儿,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上官靖羽抿唇。
素言点头,转身回去。
开门出去的时候,外头已经乱成一团,黑衣人和官军打成一片。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留宿的客官谁都不敢冒头,生怕殃及池鱼。
许是看见了上官靖羽,黑衣人一拥而上,一个个刀光冷冽,势必要置人于死地。
年世重持剑,飞扑而来,为他挡去无妄之灾。刺客被一个个的杀死,年世重为了救她,而挨了一剑,眼见着暗器朝着她飞来,年世重骇然惊叫,“闪开!”
暗器突然改变了方向,悉数落在门面上,连她的衣角都没能沾到。年世重一怔,底下人终于将刺客悉数杀死。浓郁的血腥味,在平静的客栈里弥漫开来。年世重的第一反应是闯进萧东离的房间,却现萧东离依旧手铐脚镣,安然稳坐桌案边,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
觉。
“想不到你的功夫,已经高深莫测到这种地步。”年世重皱眉。
萧东离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若要走,除了她,谁都留我不得。我若要留,她也赶不走。”语罢,他放下手中杯盏,“不管你们死多少人,我只护我妻儿,旁人一概不管。”
年世重点头,“果然够凉薄。”
他一笑,“与你相比,甘拜下风。”
这些人都是二王府的暗卫,如今一个不剩。
等着清理完毕,已经天亮。年世重赔付一些银子给店家,便带着所有人,大摇大摆的去了东都城。
入城的那一瞬,有一种万籁俱寂的可怖。
百姓列道两旁,双眸都盯着囚笼里的萧东离。谁人不知,幽州兵败,少将军傅少鸿战死沙场,三皇子孤立无援,一人鏖战数万北昭精兵,最后兵败跳崖。
如此壮烈,便是寻常百姓也堪与敬畏。
可是谁都没想到,萧东离没死,最后还落个押解回京的下场。
望着坐在囚车里的萧东离,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纵然萧东离不死,他也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大朔的功臣,不该如此对待功臣。
本就怨声载道的皇帝,此刻又在百姓的心中,添上了灰色的一笔。
上官致远切齿,“这叫什么事?”
刚要上前却被萧月一把拽住,“你疯了,没看见那是年世重吗?赶紧回家通知你爹,我马上派人回甘州。”
上官致远点头,“好。”
音落,二人快速离开,直奔相府。
上官靖羽不能与萧东离一道入宫,而是被年世重遣送回了相府。等着上官致远和萧月回到相府,一眼就看见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的上官靖羽。
二人当即一怔,上官致远鼻子一酸,“姐姐?”
“致远,郡主。”上官靖羽柔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带着平静的笑。
“这个孩子--”上官致远上前,“是你和姐夫的?”
她点了头,“他叫萧樽,是你的亲外甥。”
“是个儿子。”萧月欣喜若狂的上前,“长得好漂亮。”
“你们是被年世重抓回来的?”上官致远冷了眉目。
“躲不过,就回来了。”上官靖羽回答得轻描淡写,“如此也好,回来面对一切,也回来解决大家的危机。”
上官致远深吸一口气,“你是为了太子之事,怕波及上官家,所以才甘愿回来的。否则,姐夫那么好的武功,想要带你离开,可谓轻而易举。你是为了我们回来,他是为你而归,对不对?”
萧月垂眸,“你们不该回来。”“该不该的,都回来了。”上官靖羽仰头望着熟悉的丞相府,她在这里度过了两世春秋,一去幽州数月,回来时再见奢华与荼蘼,竟有那么点嫌恶。可这是自己家啊,怎么能嫌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