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北昭骚扰,不断攻城,我们疲于应付,也实在不是办法。长此下去,必定军心动摇,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傅少鸿道。
傅声点头,“照此看来,北昭大军很快会采取行动。”
萧东离端坐在棋盘之前,“早前烧了粮草,可见北昭粮草不足,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急不可耐。北昭有些地方甚至于土地贫瘠,根本种不出粮食。所以北昭不怕出兵,怕的是断粮。”
“如此,也难怪风里花会焦急。”傅声看一眼军事沙盘,“幽州毗邻乃是横州与云阳州,这两处尚算富庶,他们之所以骚扰幽州,莫非是将目标对准了横州和云阳州?”“北昭缺粮,横州和云阳州自然是最好的途径。破城取粮,以解燃眉之急。”萧东离落子,“但我们的兵力,不足以将战线拉得如此横长。也是因为如此,北昭一方面进攻幽州,主力却可以绕过幽州,分两路
直逼横州和云阳州。”
傅声领着诸将立于军事沙盘之前,在横州和云阳州的位置,插上了北昭的小旗帜。指尖顺着横州和云阳州的路线轻轻划过,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兵力能不能单线作战。
可自己的兵力原就不多,若是分散开来,更是难以为战,到时候如果北昭入侵幽州,幽州城也会保不住。
下一刻,傅声将视线落在了被北昭占据,距离幽州城最近的汀城和阜城。这两座城池在傅声到来之前,已经被北昭占据。听说北昭入城后,大肆屠城,如今城中的原著百姓已经寥寥无几。
北昭夺粮、屠城,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北昭若是兵云阳州和横州,我们就直取汀城和阜城,夺回两城,以小包围形势包围两城之间的北昭守备军,而后直取北昭大营。”傅声将大朔的棋子插在了汀城和阜城两个城池之上。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将案上的棋子漫不经心的收起。
既然是有了方案,那这夺城之事,自然要先锋军先冲。
“我身为左先锋,自然是身先士卒。”萧东离起身,缓步走到了军事沙盘跟前,“一左一右夺城,还请主帅让诸位将军准备好,等到两城夺下,幽州城门打开,直扑北昭大营。如此才算万无一失。”
傅声颔,蹙眉看一眼身边的傅少鸿。
“我身为右先锋,定是当仁不让。”傅少鸿迎上傅声的眸。
他以实际行动告诉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外人看着是忠君报国,而他心里清楚,只不过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罢了。
可那又怎样?
他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
就算死在沙场,也不枉真心一场,爱而无怨。“好。”傅声几乎是犹豫了良久,才算点了头,“刘将军、杜将军,你们二位随我驻守幽州。胡将军,白将军,调兵遣将,随时直扑北昭大营。只要北昭敢动云阳州和横州,我们就可当机立断,夺回汀城和阜
城。明白吗?”
“是!”诸军一声应,士气轩昂。
援军不到,大军闭门不出,军士的士气早已受损,正好也借此机会鼓舞士气。若是能夺回两城,也许能让皇帝看到战胜的希望,也许就能调拨军队驰援。
长此坐以待毙下去,等到风里花完全准备妥当,幽州必亡,大朔危矣。
出其不意,兵不厌诈。
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果不其然,北昭大军只是佯攻幽州,过了一会就退兵散去。而云阳州和横州却传来急报,说是大批的北昭大军开始向两州靠拢,形势汹汹,不容乐观。
萧东离褪去一袭白衣,换上了金色战甲,如缎墨被盘束在头盔里头。束袖,束腰,长戟,踩靴,一切都准备妥当。
策马军前,黑色的夜空下,全然没有翩然之气,剩下的是一身肃杀萧冷。
风吹着幽州城头的大朔棋子呼啦呼啦的响,城中军士踩着整齐的脚步,奔跑时甲胄出清晰的碰撞之音,一切的一切让氛围霎时变得格外紧张。
傅少鸿亦是一身青铜色的战甲,手握长刀。
今日染血而去,明日荣耀而归。
不为一己名利,只为天下太平。
傅声身着盔甲,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而后看着陈兵列阵的军士们,终于一声令下,“为我大朔,奋勇杀敌。天下太平日,我军还归时!出!”
城中响起震彻苍穹的喊声,自肺腑,出自胸腔。
马革裹尸何须怕,一腔热血染黄沙。
城门打开,傅少鸿和萧东离兵分两路,一个直奔汀城,一个直奔阜城。
青墨刻意挑选了最好的御羽山庄护卫,随行保护傅少鸿,而自己则紧跟着萧东离,直奔阜城。
相比阜城,汀城的北昭人马,少了很多,傅少鸿更容易得手。
快马驰骋,战事刻不容缓。
那一夜,风萧萧兮战甲寒,傅少鸿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战场,真正的杀戮。而不是上次偷袭那般的轻松,而是攻城,夺城,最后巷战。
鲜血浸染了袍子,喷溅而出的血滴子,模糊了双眼。
到了最后,连握刀的手都已经酸麻得抬不起来,更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杀到最后红了眼睛,蒙了心,只知道一定要活着。什么念头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杀人。
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就连父子,兄弟,都可以抛诸脑后。
沙场无六亲,刀下无活口。
这就是现实,残忍得让你麻木。
天未亮的时候,傅少鸿已经夺下了汀城,而萧东离也已经抢下了阜城。
风里花得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兵力部署都已经分散出去,只能赶紧让长渊信号,让进宫云阳州和横州的大军,立刻撤退回营。
但傅少鸿与萧东离已经拿下了两城,幽州城门大开,两位将军领着大军直奔围困在两城之间,来不及撤离的北昭残部。傅少鸿与萧东离及时出兵,以三路合围之势,清剿了北昭留在两城之间的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