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公子似乎悠闲得很。”上官靖羽抿一口清茶。
千寂怀中抱剑,“你当我愿意来吗?要不是萧东离耍流氓,千里传信,非要我跑这一趟。你以为我真当吃饱了撑的。护送你来幽州,又护送你回东都,整个一镖师。”
素言见着是千寂,虽说不悦千寂对上官靖羽的不敬,但有千寂在,倒也无人能伤上官靖羽分毫。想了想,素言这才撇撇嘴跑开。
“小丫头越的嘴刁。”千寂嗤鼻,将剑放在一旁,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分明是你嘴里没半句好话,还非得怪素言嘴刁。”上官靖羽放下杯盏,“你等我很久了?”
“这是回东都的必经之道,我已经在此等了两日。”千寂道,“听说幽州难保?”
上官靖羽神色微恙,半低下头道,“谁说的?”
“我猜的。”千寂邪笑,让店小二上了一盘子瓜子点心。
茶肆里的人不多,隔着细密的竹帘,瞧不见外头的动静,风过竹帘,倒也清爽至极。
“我不管什么幽州不幽州,只要他能回来,哪怕是战败,哪怕是亡国之人,我也会跟着他。”她始终低着头,如玉的指尖,轻轻转动着杯盏。
千寂一怔,“若他是阶下囚,你还愿跟着他?”
“就算是阶下囚,也是萧东离。”她抬头。
千寂苦笑,“痴男怨女,真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这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还不如我这般,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上官靖羽笑了笑,“人各有志。”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千寂忽然开口。
她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我想学骑马。”
“骑马?”千寂皱眉,“这是为何?”
“从小爹就不许我骑马,怕马了性子会摔着我,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始终不会骑马。我有时候在想,若我会骑马,不管他在哪儿,我都能第一时间奔到他的身边。”上官靖羽淡淡的笑着。
说这话的时候,千寂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东西。
“你若求我,我便教你,如何?”千寂揉了揉眉心。
“你什么都有了,纵然我许你天家富贵,你也无所可求。”上官靖羽眉头微挑,“这世上,还有你想要而得不到的吗?”
千寂想了想,而后盯着上官靖羽漫不经心的笑着,“有是有,不过不是得不到,而是望而远之。”
她一笑,“莫非是莲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花倒是一枝花,左不过不是莲花。”千寂朗笑两声,“好了不说了,赶紧求我吧!”
上官靖羽摇了摇头,“我求你作甚,致远和素言都会骑马,我央他们帮我就好。至于你,我可高攀不起。”
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
千寂揉了揉眉心,“他们那也算骑马吗?最多是坐在马背上,技术不过关。”
她一怔,他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随手将一锭银子丢在案上,扯了她就往外走,“我让你瞧瞧什么才是骑马。”
上官靖羽还没回过神,已经被他拽出了茶肆。
“这大庭广众,你别拉拉扯扯。千寂,放手!”她想撕扯,可在街上拉扯,未免太过难看。想着他也不会害了自己,便由他拽着,走出长街。
“你带我去哪儿?”上官靖羽终于甩开他的手。
一匹马就栓在街角,千寂解开马缰,“说好了,等我教会你骑马,你就欠我一份人情。”
上官靖羽哑然失笑,“你惯说咱家爷小气,我看你才是小气。打量着斗不过爷,就拿我下手,让我欠了你的人情,最后由我家爷还你,是不是?”
千寂朗笑两声,“算你聪明,就当是吧!横竖上官致远和素言都不在,我自然不能让他们抢了我的好事。”
这话刚说完,他忽然环住她的腰肢。
上官靖羽还不待回神,直接被他抱上了马背。
“我不会骑马!”上官靖羽心惊,坐在马背上,脊背直凉。
“放胆子骑,我护着你便是。”千寂翻身坐在她身后,“踩着马镫,勒住马缰。”他的双手置于她的肩头,瞬时扳直她的身子,“坐直了。”
上官靖羽因为紧张,有些手抖,“黑漆漆的,还是、还是白天再来学吧!”
“黑才好,看不见就不会害怕。”千寂在她身后坏坏的笑着,“夹紧马肚。”下一刻,他忽然扬鞭,一声“驾……”,马儿撒蹄就跑。
“啊!”上官靖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耳畔已经冷风呼啸而过。四下黑漆漆的,唯有江面上泛起的波光粼粼,映着四周的杨柳依依。
江畔策马狂奔去,别有潇洒自由风。
上官靖羽觉得自己快要被颠下马背去了。
下一刻,腰间被他盈盈一握,“坐直了,看远些,身子稍稍前倾。猜好马镫别松开马肚,勒紧缰绳,心情放松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呼吸渐渐的稳下来。
初学骑马的人,总觉得马背上很高,有些惧高,有些惧快。尤其是马儿转弯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被摔出去。
可是只要你把握好身姿,勒好马缰,渐渐就会习以为常。
千寂笑着,伸手帮她一道握紧马缰,马蹄飞快,低眉可见她唇边逐渐释放的笑容。淡淡的笑,一如蔷薇般清素绽放。
在江边骑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平坦草地上停了下来。
千寂翻身下马,将手递给她,“是要继续骑,还是下来?”
她想了想,只能将手递到他的掌心,小心翼翼的爬下马背。是的,是爬下来的。以一种初学者,极为狼狈的姿势,慢慢吞吞的爬下马背。
江水微光,四周都银闪闪的亮。
席地而坐,上官靖羽抱着双膝坐在江边,定定的望着波光嶙峋的江面,扭头道了一句,“谢谢。”
“这话说过多回,没有半点新意,太敷衍的不接受。”千寂坐在她身边,依旧是那股子浪荡不羁的模样。上官靖羽一笑,“怎样才算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