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有魔,如何能放下屠刀?
落秋急忙去取了冰块出来,“二皇子冰敷一下,不然怕是要肿得厉害。上官姑娘下手不轻,这都肿了。”
于贵妃更是恼怒,“身为女子,岂能与人动手?这般行径,与泼妇何异?来人--”
萧东铭二话不说,握住上官靖羽冰冷颤抖的手,直接带着她走出了承恩宫。上官靖羽一言不,只是狠狠的盯着他,想出承恩宫,必须跟着萧东铭。
他直接带着她去了御花园。
空落落的花园凉亭里,萧东铭眸色微恙。
四下无人,上官靖羽这才用力撇开萧东铭的手,素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你没事吧?”萧东铭问。
上官靖羽冷笑两声,“臣女还没死,二皇子是不是很不甘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东铭道,“我只是--只是想风风光光迎你入府。”
“入府?”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二皇子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当日之事,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二皇子不但不知悔悟,竟然还跟贵妃娘娘一道--我以为这事可以过去,却原来过不去。”
当日之事重提,让萧东铭面色一紧,“那又怎样?你早晚是我的人。萧东离,抢不走,也抢不了。”
“本就两心相许,何来争抢之说?二皇子一直都只是一个人的白日做梦,何曾与我有关,何曾与三皇子有关?于我们而言,你从未是威胁。”上官靖羽转身就走。
“上官靖羽!”萧东铭冷喝,“纵然我前番多错,但是如今我的心意,你还看不见吗?”
“恕臣女眼拙。”上官靖羽顿住脚步,扭头看他时,眸色冰冷如刃,“臣女只看见二皇子的野心勃勃,只看见二皇子的痴心妄想。二皇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爱?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
她快步离开,有泪在眼眶里徘徊。
委屈,羞辱,愤怒。
她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胸腔里憋着一口气,可站在皇宫门口,她忽然觉得孤单!一种彻骨的孤独!
心里有委屈,有伤,此刻该与谁人说?
爹?
芙蕖?
还是萧东离?
原来,空荡荡的是自己。
站在那里,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爷,我想你了。”她顾自呢喃,徒步往回走。身后,萧东铭静静的跟着。
她扭头看他,“不许跟着我。”
萧东铭没有说话,脸颊上的五指印肿得老高。深吸一口气,他道,“我送你回去,此去丞相府路途太远,你--”
“不劳费心。”上官靖羽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
萧东铭定定的站在那里,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也算了解她的脾气。倔强得让人无可反驳她的决定!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为处事方式,不会随意屈服,也不会逢迎谄媚,这是他最欣赏她的地方。
在他的身边,从不乏谄媚讨好之流,却甚少有人肯说真话。
或惧,或私,或有求,是故谁都不肯真心相待。
在虚伪的世界里活了太久,久得连自己都麻木,麻木得不再相信女人的花言巧语。可是如今,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也是极好的。
有个说真话的人,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一些。
但--她离他太远,就好比天边的霞彩,伸手不可及。
“上官靖羽。”他低吟着她的名字,继而一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上官靖羽只知道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却在不经意之间,站在了三王府的门前,人去楼空已不在。
“爷--”她朝着紧闭的大门,低低的喊了一声,瞬时圈红了眼眶。
可是他能听见吗?
应该听不见吧!
有七彩的雀鸟在天空盘旋,它怎的又回来了?上官靖羽抬头,带着几分悲凉,淡淡笑着。
那鸟儿竟然飞落在她的肩膀处。
这鸟儿有毒,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肌肤去接触。
冬日里的衣衫还算够厚,鸟儿落在她的肩膀上,倒也无妨,不会伤害到她就是。
七彩的雀鸟,美丽而有剧毒。就好比这世上很多外表艳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那些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是人心。
三王府无人,上官靖羽也没进去,只是定定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那鸟儿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静静的缩在她肩膀上打盹。
一人一鸟。
人则倾世,鸟则艳绝,果然是绝配。
有脚步声停驻在她跟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花鞋。
上官靖羽蹙眉,徐徐抬头,阳光下,素言站在那里,背上背着行囊。阳光从她身后落下,她依旧是当日的旧模样,只是平添了几分哀伤。
“素言?”她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是。”素言开口,“娘没了。”
只是三个字,让上官靖羽险些哭出声来,“奶娘什么时候走的?”
“除夕那天,娘说想吃饺子,我就去买肉,回来的时候,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素言哽咽着,眼圈泛红,“娘是服毒自尽的。”
上官靖羽仰头看天,不肯让自己落下泪来。
许是觉这是无用功,这才低头,低头落泪。
“娘死的时候,是清醒的。”素言深吸一口气,“娘留了几个字。”她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许是被看过多回,上头的褶子已然很多。
上官靖羽颤抖着接过,上头写着:
此生能再见一面,已然是人之大幸。靖儿,奶娘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奶娘也控制不了自己。这世上,除了丫儿和丫儿的爹,唯有你才是奶娘的心头肉。
奶娘,舍不得。
可是,奶娘要走了,这辈子糊里糊涂的过了一世。
错也错了,伤也伤了。
奶娘若然到了下面,还是会保佑我的靖儿,平平安安。
素言举目无亲,就托付给靖儿。寥寥数语,却已经让上官靖羽泪流满面。奶娘走了!她没能送娘一程,也送不了奶娘。此生两个娘亲,都已经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