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咯噔一下,祖孙两个对视一眼,各自面色白。
糟了……
“都看清楚了?”萧东乾邪邪的笑着,“看清楚了就走吧!”
“去哪儿?”傅老夫人挡在傅少鸿身前。
萧东乾起身往外走。
华丰瞧了傅少鸿一眼,“城门口。”
“你们不得好死!”傅老夫人咬牙切齿。
“不得好死?”华丰低笑两声,“那到底是什么个死法呢?依我看,你是瞧不见了。”语罢,华丰冷喝,“来人,带走!”
“少鸿!”芙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傅少鸿的手,“我跟他一起走。”
华丰一怔,“你在跟我展示你们的情比金坚?”
“还有我!”良辰上前一步。
见状,华丰笑得越冷冽,“好福气啊,娥皇女英?既然如此,都走吧!城门口够宽敞,死得了这么多人!”
语毕,华丰转身离开。
手底下的人,押着傅家的老老小小,悉数朝着城门口走去。
于贵妃气息奄奄,被绑缚在城门口的旗杆上。
萧东铭始终没有出现,连半点踪迹都没有。
傅少鸿牵着芙蕖的手,站在了城头,“别怕,我爹一定会杀了这帮逆贼。”
芙蕖点头,“我不怕,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只不过,正如华丰所说,城门口够宽敞。来的不单单是傅家的,还有上官家的各位姨娘,连带着疯了的三姨娘都被带上了墙头。
但……暮雨却不见踪迹。
等到午时以后,每隔一个时辰,萧东铭或者上官凤不出现,就会死一个人。而傅家,如果傅少鸿不答应劝降,也是如此下场。
于贵妃已经奄奄一息,也就无所谓下手。
而上官家,是从二姨娘开始的。当初二姨娘的女儿上官梨香投靠太子爷,最后的结果是被当做叛徒处死的。这个,还是华丰亲自动的手。
城门外头,也围着不少百姓,这些都是四面八方涌入东都的难民。因为太子谋反,各地动乱,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去,只能在东都城外聚集。
外头,人头攒动。
重锡握紧上官靖羽的手,“别乱动。”
“是二姨娘。”她压低了声音。
“她本就该死,如今也算是挡灾。”他压低了斗笠,“去边上。”
听得这话,上官靖羽便与他缓步往一旁的小树林子里走去。这里到处都是难民,人挤人,很容易走散。是故他死死拽着她的手,生怕一放手就会弄丢了她。
不少窝棚随意搭建着,重锡带着她绕道窝棚后头的阴凉处,在这里能避开城门口上的视线,能将他们悄无声息的藏起来。
不远处,青墨快速行来,急忙躲避,费了不少周折才算来到二人身边,“公子。”
“如何?”重锡问。
青墨道,“先生和上官公子都已经安排在安全的地方,卑职已经派了稳当的人保护他们。素颜此去,想必很快能把人带回来。”
“你让素颜去找谁?”上官靖羽问。
重锡一笑,“太子军中左翼大将军魏辽。素颜对他有恩,此人也算是恩怨分明,当年便说过,若然有报,生死相报。”
“太子军中?”上官靖羽蹙眉,“你就那么有把握他们不会沆瀣一气?”
“你安心就是。”他扭头,小心的瞧一眼墙头的情况。
只听得底下人一声惊呼,二姨娘胡慧茹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锋利的刀子从脖颈处划过,鲜血如雨般喷涌而下。城头的砖石,被鲜血染得格外艳烈。
上官靖羽闭上眸子,深吸一口气才算徐徐睁开。
她听得一声闷响,而后是城头士兵的欢呼与呐喊。
这二姨娘胡慧茹也算是死有余辜,可是--人心本善,拿着刀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并非上官靖羽本意。
不是不救,是救不得。
她自认为不是良善之辈,却也恩怨分明,一想到下一个不知是谁,整颗心便生生揪起来,面色都开始白。
“这才刚开始。”重锡握紧她微凉的手,“凡事总有牺牲。何况她不是什么好人,留有全尸就已经不错了。”
她点头,“明白。”人,总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会在被伤害之后,反倒去同情可怜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觉得太过残忍。你可曾想过,在你被伤害的时候,对方从来不会觉得残忍。他们会觉得痛快,可那个时候,没人会同情
你。
所以有时候,人要学会残忍。
对伤害自己的人,学会漠视,学会淡然处之,才能让自己避开二次伤害。
“我爹会在哪?”上官靖羽问。
重锡环顾四周,“在需要他的地方。”
她蹙眉。
见状,他低语补充,“应该在父皇身边。”
眸,骇然瞪大。她不敢相信的盯着重锡,“你说,我爹在皇宫?那二皇子呢?”
他挑眉,“想他作甚。”
“随口问问罢了!”她撇撇嘴。
“走!”他拽起她的手,就往一旁的窝棚钻去,及至走出老远,才算松开她的手。
“芙蕖和四姨娘还在墙头,我的家人都在那!”上官靖羽顿住脚步。
青墨道,“放心吧,轮不到芙蕖姑娘和四姨娘。”
“为何?”她不解。
重锡眸色微沉,“那是你的家人,我岂能让你心伤。你跟青墨走,我进城跟汤伯汇合,很快会回来。”想必傅少鸿不听汤伯的劝,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汤伯素来谨慎,不会如此不小心。
“我去哪?”她问。
他扬唇一笑,“去跟海润汇合,那里比较安全。”
“你一个人去犯险?”她的眸,稍稍黯淡了一下。可她也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他,只能成为负累。
他抬头,以指尖抚平她紧蹙的眉头,“不许皱眉,我很快回来。”
“我--等你。”她扬眸,上去抱了他一下,继而吻上他的唇。
重锡身子一怔,僵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小心。”她掉头就走。许是怕自己舍不得,许是怕自己会后悔,她走得飞快,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