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杀了她,主子吩咐过,她必须死。”黑衣人道。
为的漫不经心摸着剑穗,“还用你提醒吗?只要她死了,二王府与丞相府,就不能联手。”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耽搁,再耽搁,她可就跑了。”身后的黑衣人跃跃欲出。
他扭头看一眼身后的人,眉睫微挑,“你们都是一样的心思?”继而又笑了笑,恰似自言自语,“我怎的忘了,你们都死了,如何能回答我。”
“你……”所有人还来不及开口。
却见寒光掠过,快如闪电,教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甚至于还来不及感受到刀刃划过脖颈的疼痛,便一个个横尸当场。
他的速度太快,快得令人指。
剑在手,剑尖落地,一滴血沿着刃口缓缓滑落。他略带失望的摇头,“还是慢了,终归比不得他。”轻叹一声,收剑归鞘,“这可不怪我,能死在年大将军的剑术之下,也算你们死得其所。”
他抬头,邪冷的瞧着上官靖羽消失的方向,低低的笑了两声,“想不到你看上的人,倒也有几分意思。”
音落,人去无踪,风过无痕。
上官靖羽几乎是费劲了全身的气力才算下了山,黑暗中的香叶镇,显得格外静谧。她自然不敢去街面上晃悠,寻了僻静处的一家农户,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农户的柴房里。不是她不跑,是她真的跑不动了。
脚上的伤越疼痛,而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窝在柴房里,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外头天冷,这里好歹有屋瓦遮着,能暂避一夜。
什么都丢了,唯有身上的埙还在,就好似他也在。
有他在心上,什么都不怕。
--本座是冻梨运筹帷幄的分割线--。
驿馆之内,灯火通明。
青墨快步进门,见着萧东离对着手中的白玉蔷薇簪子呆,不由的压低了脚步声。然则萧东离是谁,打从青墨行至门外,便已经察觉。
“来消息了?”他收了蔷薇簪子,抬头看着青墨。
烛光中,萧东离额前的金饰,流光倾泻,映着那张绝世风华的脸,教人挪不开视线。他坐在那里,静美如璞玉。
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中的软钢丝,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在烛光中绽开七彩炫光。
青墨道,“有消息来报,说李贺在江中道失踪。”
“如何失踪?”他问,容色依旧平静。
“船在江中翻了个底朝天,无一人生还。”青墨说得很轻。
萧东离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而后才挑眉看他,“这话,你也信?”
青墨摇头,“不信。”
“那就继续探。”他取出了腰间的埙,跟他送给上官靖羽的那个,一模一样。
“明白!”青墨颔,刚要出门,却又迟疑了一会,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
他唇角微扬,眼底的光带着几分微凉。视线徐徐落在明灭不定的蜡烛之上,跳跃不定的烛火,倒映着他眼底的晦暗不明。
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青墨想说什么。
良久,青墨轻叹一声道,“三爷,上官姑娘出了东都城,去了玉龙山。”
萧东离也不答,只是指尖轻按音孔,将埙凑到了唇边,旁若无人的吹着。埙声低沉,如泣似诉,带着郁结难散的相思。
犹忆当初落花烟雨,一朝相思何处泣诉?
青墨知道他的脾气,只能压着声音继续道,“我们的人跟着素颜和上官姑娘的马车进了白鹭洲,而后素颜被人引开,上官姑娘进了雁难归林子,便……没了下落。”
指尖一颤,容色未改。
埙声依旧,萧东离仍是没有开口,继续吹着手中的埙。
可惜青墨不懂音律,否则怎会听不出,今晚的埙声,早已在不经意间乱了曲调。
见状,青墨抿紧唇线,“所幸,还有他在。”
埙声戛然而止,萧东离终于眯起了眸子。唇瓣抿出凉薄的弧度,深邃的眸子凝着浓郁难散的幽冷。眉睫终于扬起,他看了看面前的青墨,“他会做到万无一失。”
“千寂习惯了杀戮,早无善恶正邪之分,会不会……”
“要正邪善恶作甚?”萧东离眼角眉梢微抬,却是似笑非笑的容色,“这世上,何时还有正邪之分?一念生,转念死,谁杀人,不是杀人呢?都是一条命,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青墨不语,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他们见过的龌龊,还少么?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正人君子,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了心胸坦荡?都不过挂羊头卖狗肉,到了自己身上,什么大道理都成了狗屁不是。
“那就只能等千寂的消息了。”青墨道。
萧东离点了头,青墨会缓步退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的萧东离不会希望被任何人打扰。但凡他握着埙,便是想她了。是很想,很想的那种。
案上依旧摆着一壶好酒,壶盖打开的时候,酒香从里头透出来,瞬时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容色清浅,放下埙,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一手,却搭在膝头。
醇香的酒水沿着他的唇角缓缓滑落,烛光中尽显晶莹光亮。
他干笑两声,低头吟着那句,“相见若不见,动如参与商。”
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外头,月色当空。
外头,天地霜冷。
外头,两处相思。
阿靖,我想你了……
柴房内,上官靖羽双手抱膝,望着门缝外透进来的月光,心头有些微凉,不禁顾自呢喃,“也不知他,如今走到了哪里?”
这话刚落地,便有细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越来越近,终于,停驻在柴房门外。
上官靖羽心头一惊,急忙左顾右盼,快速躲进一旁的草垛里。厚厚的草垛,在黑暗中是极好的躲避之地。
她捂住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出一丝声响。
视线,死死的落在门外。
门缝处,有一个黑影伫立。是追杀而来的黑衣人?还是李毅?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