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锡道,“阿靖的婢女,芙蕖。”想了想,他又道,“但凡与她有关,但凡能伤及她的心……我都不会允许。”
傅少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什么意思?”
重锡笑而不语。
素颜性子急,想着上官靖羽还在年世重手中,哪里还顾得了芙蕖,“废话太多,让你走你就走,师父有命,徒弟遵命就是。”
傅少鸿撇撇嘴,转身就往外走。
及至傅少鸿出门,素颜急忙推着重锡往外走,“快点跟我去救人。”
重锡微微抬手,示意她停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素颜一怔,“你不是很喜欢阿靖吗?她现在有难,你打算见死不救?”
“将军府戒备森严,就这样闯进去?”重锡问。
素颜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
“去将军府后门等着。”他转动轮椅,“都等着你来救,黄花菜都凉了。”
“你知道?”素颜愣住。
“东都城一有风吹草动,御羽山庄怎么可能不知道?”重锡轻吐一口气,“而我,怎么可能让她有事。”
素颜面露愧疚,“是我没拦住年世重。只是我不懂,年世重明知阿靖是相府千金,何以还敢带她回将军府?他就不怕上官凤端了他老巢?”“年世重虽说是个武将,但绝非莽夫之勇。我一度怀疑他是太子一党,不过现下看来,不管他是哪个党派,只怕都有自己的谋划。君王在位,储君难料,不管将来是谁当皇帝,年世重都要做多手准备。”重
锡眸色幽邃,唇边的笑,渐渐消散无踪。
“上官凤现在很显然是想跟二皇子联手,年世重不可能不知道。”素颜道,“一个百官之,一个身为武将,平素就没有交流的机会。如今算不算接触的机会?借着阿靖的名义,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重锡一笑,“你猜。”
素颜的面色瞬时黑沉下来,“猜猜猜!每次都让我猜!我要是猜得到,还问你作甚?”
他依然容色清浅。
蓦地,素颜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望着重锡,“我们若是带走阿靖,是否代表着,会在上官凤和年世重之间划上一道沟壑?所以,阿靖临走前让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重锡深吸一口气,眸色微凉,“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也不管这么做会达到什么效果。我只要她平安无事!至于旁的,都无关紧要。”
上官靖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外头落了锁,大批的家奴守在屋子四角。
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屋舍,想出去,难比登天。
如今她不关心别的,只是这脚……越疼痛难忍,她咬牙撑着,只希望芙蕖能找她爹来一趟,而后给素颜腾出时间救人。
她是绝不会希望,看到年家跟上官家沾上一点关系。不管年世重然后谋划,也不管她爹是怎么想的,横竖这两人决不能联手。所以,只要她爹赶来,只要素颜来得及救她出去,她就会消失在将军府。失了踪的相府千金,失了踪的二皇妃,她倒要看看年世重
如何交代。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咬着牙端坐床沿。
她的脚疼得无法走路,是故如今唯有等。
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外头有杂乱的脚步声,而后是年府管家的声音,“小姐请安心等待,相爷来了,正与将军在书房会谈。将军吩咐,待会就请小姐过去。”
上官靖羽冷笑两声,“会谈?那我就等着!”
“多谢小姐。”管家在外头低低的笑着,而后厉声吩咐守门的人,“好生看着,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是!”门外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
这年世重乃是行伍出身,对于府内的管束自然是极为严格,很大程度上按照军人行军打仗的法度,来制裁府中的家奴。是故一个个家奴都心惊胆战,不敢越矩半分。
房中燃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素颜难道没听出来她最后的话外之音?心下轻叹,素颜平时少根筋,但逢着大事,总个还是有些脑子的。难不成没有找到重锡?或者没有找到后援?
如今爹已经在将军府,再拖下去,只怕两人要联手了。
前世年世重教上官家满门覆灭,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年家,沾了上官家分毫。既知结果,必改初衷。
她想了想,将视线挪向案上的杯盏之上。
咬牙,撑着疼痛难忍的脚,亦步亦趋的走向桌案。下一刻她握紧了杯盏,以布巾包裹,狠狠砸碎在床褥之上。床褥隔音,外头没有半点察觉。握着锋利的瓷片,她重新坐回床沿。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一步。
上官凤缓步走进书房,面色难看至极。一张绷紧的容脸,一双锐利如刃的眼睛,狠狠扫过书房里的一切,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眼前的年世重身上。
“相爷,请!”年世重微微躬身,毕竟上官凤乃百官之,谁敢不敬。
“哼,废话少说,阿靖何在?”上官凤开门见山,没能见到女儿,他自不肯放心。
年世重一笑,“小姐在舍下做客,相爷何必着急。”
上官凤冷睨年世重一眼,缓缓坐下,仍是一副高冷模样,“大将军可知,本相的女儿,碰不得?”
“自然是知道的。”年世重低低的笑着,“但若不如此,只怕相爷不会屈尊来这一趟。”
这话,上官凤早已料到,彼此也就心照不宣。
“上朝之时,便可相见,何必偷偷摸摸的,拿我女儿做饵!年世重,你可知重臣私相授受,大有结党营私之嫌?皇上是最恨结党营私的!”上官凤挑眉,笑得诡谲而森冷。
年世重望着上官凤,心道,难怪众臣皆惧色上官凤,这丞相委实不好对付。心思缜密,如同老狐狸一般狡猾,教人根本无从下手。
然则,再狡猾的狐狸,也是有软肋的。想必那上官凤的软肋,便是他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