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尘看到他们变了阵法,眼中闪过一丝凌冽,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狐狸和她说过的,势破阵。
势破,伤人十分,伤己九分。
顾卿尘不再说话,将头埋在慕容君烨脖间:“烨,小心呢,他们是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了。”
慕容君烨轻皱了眉,同归于尽么?他不会给他们伤害她的机会,即使,赔上自己的命。
五人位于五口,比东南西北更为严密,顾卿尘闭上眼睛,听觉,听觉,她要听觉。
锦缎被剑哗啦刺开的声音那么刺耳,可她必须专心,五人认准她是慕容君烨的软肋,齐齐攻击她,慕容君烨为了她腹背受敌,可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竟是将那些本该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生生受了下来。
何必啊慕容君烨,何必呢?
“烨,你的左前方往后半米处!”
顾卿尘话音刚落,五人面色不安,直直往顾卿尘所说而去,他们快,慕容君烨比他们更快,狂风顺势一劈,传说中的势破,轰然倒塌。
顾卿尘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相信慕容君烨,更相信自己,因为,那是慕寒教的。
入眼,尽是鲜血,无论是她靠着的人身上,还是倒在地上的五人,或者说,若不是他的身上还有她,他也定然是他们一样的结局。
顾卿尘咬了咬唇,她能明显感觉到慕容君烨的杀意,可是可以吗?他们是司南派来的,而司南,只是为了狐狸而已。
“烨,放了他们。”
慕容君烨一愣,手中狂风却是没有放下,“他们差点杀了你。”
“不是差点么,我还没死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了吧。”她欠下的人命很多,她不想再看到这些血腥了。
“他影响到你了。”慕容君烨眼中寒意乍起,狂风自手中旋转,五人单脚跪地,眼中只能看到剑身泛出的反光,还未反应过来,脖间凉意涔涔,死不瞑目。
顾卿尘从慕容君烨背上而下,满眼不可置信,他……居然把他们都给杀了……
不过一眼,慕容君烨只觉左心房被掏空一般,她怨恨他?
“阿尘。”
“别叫我!”顾卿尘往后退了两分,“慕容君烨,势破破时,布阵者武功尽废,如此,还不能换一条苟且之命吗?”
武功尽废又如何?他想要杀的,从来就没有人能阻止,况且, 他只是在摒除对她的威胁罢了, 为什么,她不能理解他呢?
“阿尘,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顾卿尘抬头,做了个深呼吸,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上伤比自己多的人,还说着处理她的伤口的人,五味杂陈,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她,不想让这些人再给自己带来伤害,可……她该怎么和狐狸解释呢?
狐狸,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的狐狸。
她和司南虽然不熟,但是她相信,司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能让他做出痛下杀手的举动,那么她的存在对于狐狸而言,到底是如何的她也能猜到,要说其中没有隐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目光与眼前人的相撞,顾卿尘扯出一丝笑意来,“容亲王爷,多谢你的出手相救,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我想我们也没有再在这里的必要,就此告辞。”
慕容君烨冷颜闪过一丝恼意:“阿尘!”
顾卿尘背对着慕容君烨,头也不回:“慕容君烨,你我之间所有的恩怨,你已经用你的血还了,所以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话落,顾卿尘还未抬脚,前方的道路就被一堵肉墙挡住,“阿尘,一笔归一笔,我欠你的情,我会还的。”
顾卿尘恼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那封休书,容亲王爷已经收到了吧,我的人的办事效率,我还是知道的,王爷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慕容君烨满脸不在乎:“你说的是那封已经变成碎片的休书么?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你我之间,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说。”
顾卿尘秀眉紧皱,什么时候这冰山王爷变得这么无赖了?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阿尘,回来吧。”
慕容君烨靠近顾卿尘,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顾卿尘脸有一丝松动,却是倔强的转过了头,“回去哪里呢?回顾家么?你觉得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脸回去吗?王府?那里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在你骗我,玉黛进门的那一刻时,就不再是了,慕容君烨,放手吧,何必要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如此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慕容君烨不言,从看到那封休书,他便日日等在南宫府外,他自然知道南宫府内机关重重,可幼时的他,和南宫大家长待得时间并不算短,那些对他而言,自然是不再话下,虽说南宫瑾住处机关困难了些,可也不是无法突破,对他而言,顾卿尘住在南宫府,和住在倾乐轩,并无差别,可至少在倾乐轩,他能保证她的安全。
看她急急忙忙出来,慕容君烨不做停留便跟了上去,看她受困,他比谁都急,可是外面的那些人,还真是缠人的紧呢。
大掌覆上那几近欲泣的眼,慕容君烨将顾卿尘扣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她怎么可以哭呢?他曾经过誓,不会让她哭的,他怎么让她哭了呢?“阿尘,我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人生在世,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有多不容易?茫茫人海中,偏偏是你,独独是你,既然已经找到,为什么不能厮守?
顾卿尘闭上眼,慕容君烨能感觉到她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掌心,随后温热的湿感随之划过,“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容亲王是否能够告诉我,就算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就算不舍得,又能怎样?他们要考虑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隔在他们之间的人,也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