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尘一踏出那陌生的宫殿,就听到一侍卫的声音,让她猛地转了头。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个声音――
和刘嬷嬷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见那人就要跟随大流离开,顾卿尘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离去前,倒是抽空来看了这宫殿的格局,那么大的皇宫,应该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宫殿吧?这慕容君玺选的位置,还真是不错啊,怪不得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怕那母老虎一样的皇后娘娘来找她麻烦。慕容君玺和她娘……顾卿尘目光沉了沉,个中事情,她还得慢慢调查才是。
眼见着一行侍卫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顾卿尘好奇的跟着他们渐行渐远,来到一个破败的角落,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怎么那么熟悉啊?
“我说,李浩,那人还是你去对付吧。”侍卫一行人在冷宫前便不再迈开步子,领头的一人转过身来,对着身后其中一个人道。
顾卿尘看着记忆中身形相似的男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抱拳说了声:“是。”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形,顾卿尘暗暗将“李浩”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然后闪身消失在冷宫前。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顾卿尘果然找到了一处小门,四下见了见,没有声响,翻身进去。
“李浩,这都八年了,难道你们还不放弃么?”
顾卿尘听到人声,忙将自己身形隐蔽,侧耳倾听,微微探身往前,屋内两个人影看得不甚清晰。
“太妃,何谓放不放弃吧,您还是喝了这碗药,这样对我们都好。”李浩眼睛直直盯着药,并不把妇人的话放在心上。
“你以为,那人留着不杀你,你们就逃得过了么?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晃八年,宫里的侍卫都换了几批了?怎么你都将近四十了,还在这里呢?”妇人冷哼一声,继续道,“他不过是想把你们囚禁到死罢了,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么?”
江太妃看着每日不断的药,心下冷笑,那慕容君玺这皇位坐的不安稳吧?不然怎么费尽心思要处理他们这些根本构不成威胁的人?
李浩听她这话,面色也是难看,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可是他都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当然不想功亏一篑,况且他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呢,作为家里的主心骨,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轻易去见先帝帝后?
“太妃,我劝您这话还是少说为妙,虽说上头对您看管不严,可至少还是看着的,不过这话,您也只能对我说说,换了个人,怕是没这么好耐心听您讲这么些废话。”李浩皮笑肉不笑,将药拿起递到了江太妃的面前。
江太妃眼神暗了暗,慕容君玺为了让她不说出有关当年事情的蹊跷,每天都会派人送来这迷失心智的药,虽然半倒半吐进到自己肚子里的不多,但日积月累还是会有影响,她都快记不起烨儿的样子,可看李浩的神情,这药她不喝,看来是不行的,当下拿过那药,一饮而尽。
李浩见她终于将药给喝完了,急急脱手就离开了此地。
等李浩一走,江太妃就迫不及待的扶着一边柱子,不住的呕吐起来。
突然有温热的手贴上自己的背,江太妃诧异的抬头,却落入一双波光浅浅的双眼。
“是你?”
顾卿尘点头,帮江太妃顺着气,那些话,她算是听了个大概,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结合李浩和刘嬷嬷先前在花园里所说,她大致也能猜出一些。
好不容易将喝下去的药如数吐了出来,江太妃正要倒水,顾卿尘眼疾手快倒了水递到了她面前。
清水如汪泉过自己的喉间,江太妃感觉舒服些了,一抬头,仍见顾卿尘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疑惑道:“你……”
顾卿尘点了点头,说道:“太妃想得不错,卿尘已经恢复神智了。”
江太妃一听她这话,当下身形微颤,等了八年,莫不是还真教她等来了?
顾卿尘见她神情激动,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耐心的等待她开口。
“你说你清醒了,那你可记得我是谁?”江太妃抑住内心的激动,几番呼吸下来,问道。
顾卿尘抿了抿嘴,“太妃,不瞒您说,之所以叫您一声太妃,是因为卿尘先前听到了那个侍卫对您的称呼,而我,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仿佛被人当头棒喝,江太妃又从天堂跌落下了地上,“你是说,无论是我,还是八年前的事情,你都记不起来了?”
顾卿尘点头:“是这样没错。”虽然,最近梦里常常会有一些破碎的场景会乱晃,可太过模糊,而且等到她要想时,脑子又一片空白,那还不如不想。
江太妃心情起伏极大,眼下见小时那么粉嫩的小女孩,这次见面不再是上次的傻孩子模样,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握住顾卿尘的手道:“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只要你清醒过来,没有比这件事情更让人开心的了,不过卿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卿尘看出她眼中难掩的一抹失望,但她关心的模样却是真的,扯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卿尘上次可是和太妃说过的,要是卿尘再来的话,会给太妃带吃的,喏,这是卿尘最喜欢吃的芙蓉糕了,太妃快吃。”从怀中掏出早上桃夭给她准备的芙蓉糕,不动声色将解毒丹碾碎混了进去。
江太妃含笑看着顾卿尘手心摊开的芙蓉糕,虽说清醒了,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布满褶皱的手接过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口,“很好吃。”
顾卿尘翘着嘴角,“可不是,卿尘的小丫头桃夭知道卿尘喜欢吃,日日都会准备,若是哪一天太妃能够出去,卿尘带您一起吃。”
江太妃听她这话一阵心酸,她还能再出去么?抚了抚顾卿尘的垂,笑道:“太妃老了,怕是没有机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