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府,大堂。
“父亲,稍等,孩儿还有些许吃食奉上。”房遗爱挥手让奴仆又抬进一张大圆桌和四把椅子。
“遗爱,君子远龅厨,你怎能去做这些事情。”房玄龄一脸严肃,若不是刚才房遗爱献上的书桌和太师椅,恐怕早就训斥他了。
房遗爱心里一阵无语,实在不理解古人在这方面的偏执。不过为了应付房玄龄,房遗爱还是装着一副受教的样子:“父亲,孩儿看着天气寒冷,前两天孩儿还曾生病。所以孩儿才琢磨出这个御寒的吃食,想让父亲和母亲尝尝。”
房玄龄还没有什么反应,卢氏倒是喜笑颜开:“我儿有心了,你爹说什么君子远龅厨和你无关,我儿有孝心就是极好的。”房玄龄默然,似乎认同了卢氏的说法。
房遗爱一脸笑意:“还请父母下来品尝。”
房玄龄和卢氏欣然而下。
“还请父母和兄长就坐。”房遗爱侍候在一旁,“孩儿这就为父母和兄长介绍这吃食。”
“父母请看,这锅便是火锅,只是因为里面内置了火炭,所以才会热。”
“弟弟,这锅造型甚为奇特,不知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房遗直一脸好奇。
房遗爱一脸愧意:“说到这里,孩儿有些惭愧,当初孩儿整日在外厮混,让父母操心了。”说到这里,更是向卢氏和房玄龄鞠了一下躬:“这火锅正是那时孩儿在一处胡人那里见过的。”
房玄龄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已知错,往事就不必再提。”
房遗爱点头表示明白。
“俊儿,为父看这桌子甚为奇特,不知有何说法?”
“这是孩儿观平时饮食时多有不便,所以才和椅子配套做出。”
房玄龄颔,估计是俊儿显跪坐不舒服才有此意,便示意房遗爱接着说。
“此桌名为八仙桌,因此桌有四面,每面均可坐两人,合计八人,所以取八仙这个吉祥的名字。另外此名更象征团圆,若是一家人围着此桌吃饭,岂不是更增进感情。”
说起此话,房遗爱有些心虚,这八仙桌本是宋朝才会出现的东西,被自己提前弄了出来,只希望自己这胡说能够糊弄过去。
房玄龄听完房遗爱的话,片刻开言道:“我儿言之有理,此物却是能促进家庭感情。平时用餐皆分食而坐,虽守礼但难免亲人生疏。此物大善,我儿有功矣!”说到这里,哈哈大小起来。
旁边的卢氏见房玄龄开怀大笑,忍不住嗔道:“老爷,吃饭也不忘公事。妾身还要尝俊儿做的火锅呢。”
面对此情此景的房遗爱和房遗直,都十分明智地将头望向别的地方不知在思考圣人的哪些哲学。
房玄龄打了个哈哈:“夫人说的对,是我的错,俊儿你接着说。”
房遗爱打了个响指,门外便进来一个又一个仆役,端着一盘盘菜蔬和肉食鱼贯而入。直看的房玄龄三人眼花缭乱。
房遗爱见状一阵欣喜,在古代的冬天想吃着青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些青菜。但是肉食什么的管够,因为在唐朝猪肉是贱肉,只有奴隶和特别贫穷的百姓才会吃猪肉。所以房遗爱只准备了一些羊肉和牛肉。
“父亲,母亲,兄长,这锅分阴阳一边的口味较辣,一边较平淡。可以适口味而定。在你们前面的是两种蘸料,分别是芝麻酱和蒜蓉。可以用食材蘸这些酱料吃。好了,就这些,你们赶紧尝尝吧。”
房遗直迫不及待的将一把莼莱扔进锅里,片刻便翻滚而熟,沾了一点芝麻酱直接吞下。房遗爱直勾勾的看着房遗直,颇像急于被人肯定的小媳妇。
房遗直刚咽下去,便举起大拇指:“俊弟,你这火锅实在是太好吃了,这菜刚入口时还有些鲜嫩,刚刚咀嚼那芝麻的香便散出来,进入肚子之后那股辣才散出来,浑身暖洋洋的。”
看着说不停的房遗直,房遗爱眉头顿时三条大大的黑线飘出,莫非我这大哥还有做美食评论家的潜质。
此时,房玄龄和卢氏吃过之后也是一脸笑意,房遗爱见状更是脸上崩不住笑。
“俊儿,这食物只是小道,只可这一次,不能再有下次了。”房玄龄一脸严肃。
只是看着房玄龄那丝毫不停的筷子,房遗爱又是一阵无语。想想一个火锅就让你们找不着北了,那鱼香肉丝,红烧牛肉,糖醋里脊。这么多菜还不让你们直流口水,等我抓住你们的胃,我还不想干啥干啥。
“俊儿,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旁边的卢氏总算没有忘了这个儿子。
房遗爱一听,立马奔向自己的座位,筷子就像着火一样,还抢旁边房遗直的菜,让房遗直一阵鄙视。
“俊儿,你怎么像饿了好几天一样,别急,慢慢吃。”
房遗爱头都没抬:“这火锅我是专门赶着爹这一天旬休做的,我这也是第一次吃,新鲜。”
正在吃着的房玄龄,此时筷子一抖,看着依旧没心没肺在那狂吃的房遗爱,眼睛竟有些酸涩,心里不知是什么心情:我的儿子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一个时辰后,四人都是吃的饱的不得了,互相看着对方脸上辣出来的汗,忍不住大笑起来。
房遗爱站起来:“父亲,吃完之后心里是否火辣辣的?‘
房玄龄不明所以,愣然点点头。
房遗爱挥挥手,又有一个仆役端着一盘面团走过来:“这火锅刚吃完之后肚子里火辣辣的,而且我们就算感觉吃饱了,其实只是吃了大量的菜,我们的肚子欺骗了我们。所以我们需要吃主食。”
房玄龄感觉今天晚上这小儿子给自己的惊喜太大了,这是一种有子初长成的欣慰,便顺着房遗爱的话说:“你说的主食便是这面团吗?”这面团怎么吃?”
房遗爱看着旁边已经竖起耳朵仔细听的兄长和卢氏,也不在绕弯子。直接拿起一个面团:“大家请看好,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房遗爱拿起面团双手不停地摇晃,这面团越来越长,然后从中间撕开,直接丢尽锅里。没错,这就是烩面,可是看着目瞪口呆的卢氏和房遗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房遗爱手不停,一会就下满了一锅。片刻后,烩面已经滚熟,三人便捞起尝食。
房玄龄最先开口:“这面食确实不错,劲道十足。最难得是用着火锅汤煮熟,味道也很好。”
旁边的房遗直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十分认同父亲的观点。只是那嘴就没有停下来,仿佛说话都会浪费他的时间。房遗爱内心一阵抽搐:这个兄长也太没出息吧,将来我都不好意思带他出门。
房遗爱点点头:“父亲果真厉害,一下就说到了精髓。孩儿佩服。”
“为父只是走的多,见得多而已。”
说到这里,房玄龄看了一下房遗爱,两人的目光相对,相视而笑,显得默契十足。
许久,吃完火锅,又喝完房遗爱为了去火的菊花茶,四人便准备离去。房玄龄望着房遗爱:“俊儿,很不错,为父很开心。”只是不知房玄龄说的是房遗爱还是火锅。
房遗爱看着心情甚好的房玄龄,忍不住玩笑道:“父亲,是不是好吃到感动啊?”
“好吃到感动。”房玄龄反复说了几遍,又忍不住大笑道:“俊儿,为父今日才现你是如此有趣,竟说得如此妙句。”
旁边的房遗直摇头晃脑,也是极为认同。就连卢氏也是眼含笑意。毕竟卢氏出身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也有一定的文学造诣。
可这显然苦了房遗爱,房遗爱内心一阵嘀咕:我就是那么随意一说,你们就随意一听。这怎么成了妙句?难道古人的内心世界如此复杂,还是我还小啊?
房遗爱无奈,强忍内心的骚动,向房玄龄回了一个还是父亲懂我的眼神。甚至还调皮地挑了挑眉毛。
房玄龄回了个你这孩子真调皮的,但是我很喜欢的眼神。然后就和卢氏回房去了。丝毫不理此时内心仿佛一万头草泥马齐奔而过的房遗爱。
就那么和房玄龄眼神交汇的几个瞬间,房遗爱觉得心好累呀!
接下来的几天,房遗直一有空就跑到房遗爱的房间拉着他一起吃火锅,并美名其曰有福同享。而且还无酒不欢,不过房遗爱也好这口,吃着火锅喝着酒,一起吹牛。但是受不了房遗直每次喝醉就爱干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喝醉之后总是喜欢坐在房梁上思考人生。
房遗爱真的不懂自己这个外表斯斯文文的兄长,喝完酒竟然如此有智慧!所以房遗爱睿智地没有告诉房遗直。现在冬雪和冬梅两个丫头见到房遗直来找房遗爱喝酒就笑。笑的房遗直心虚不已就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还没几天,房遗直就乐极生悲,吃的满嘴就是火泡。房遗爱终于自由了,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