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苻宏的的指挥下,已经登陆三八洲的五千余江州士卒,开始对西北方位的一千多伏兵起了第一次冲锋。品 书 网 . .
这一次冲锋的士卒只有五百余人,这些人就算真能冲入范二的队伍中,双方也是很快就能分出胜负的,所以这次冲锋实际上是苻宏的一次试探性攻击。
由于场地的原因,这些人只能排成一百人左右的一排,他们没有像春秋时代的晋军一样好整以暇,而是在苻宏的命令下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他们在奔跑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条散兵线,如如层层叠浪般连续不断的向范二的所在冲了过来。
不过,第一排的士卒尚未跑出三十步,便开始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障碍,有尖利的玻璃碎片、有横亘的拒马,还有半人深的水坑......
当第一排士卒折损了大半之后,第二排的人就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可后面的人却没有意识到前方处处是陷阱,所以第一次冲锋的五百人顿时就互相捱蹭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扑倒在地......
刚才还充满着仇恨与严肃气息的冲锋队,顿时被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淹没了。
范二对这样的结果还是较为满意的,随即大手一挥,高呼道,“射击两轮,开始!”
久经训练的士卒自然会意,除了还在百十个孩子啊严防着西面的士卒之外,其余九百人全都抬起了手中的弩,轻轻扣下了扳机。
双方的距离不过六七十步,这正好是弩箭的最佳射程!
于是当其冲的五百江州士卒在经过一千八百多支弩箭的洗礼下,顿时就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人也都失去了继续冲锋的勇气。
无论是对江州的士卒还是对范二的士卒,战场上的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范二这一次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这么距离面对死亡。
所以经过这一轮的攻击后,双方的人都是无比紧张,刚才还到处是惊叫的场面竟在这两轮弩箭之后陷入了安静中。
经过这次试探性攻击之后,苻宏已经意识到了敌我双方有着巨大的障碍,在别人的弩弓之下,想要冲入敌人阵中无异于痴人说梦。
双方之间的障碍,并不是那么好拔除的,看来冲锋不是一个好战术啊!
经历了这一次失败,苻宏当即改变了战术,“前排树盾!换弓!准备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
相比于刚才的冲锋急进,先在三八洲上立足再缓缓图之,显然是最恰当的战术。
如果接下来江面上的其他的船能慢慢靠近,并对岛上的伏兵进行合围的话,范二等人插翅都难逃走了......
范二显然考虑过这个结果,所以看到苻宏的队伍刚刚准备结阵,便命令道,“换弓,上火箭!”
双方几乎是同时弯弓搭箭的,但苻宏显然没想过在这样的距离命令放箭,因为双方此时还有最少八十步的距离,这差不多也是士兵们能够达到的最远距离了。
范二却没有这样的顾及,因为他的士卒们营养丰富,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是以八十步作为及格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战场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当士兵们全部将点燃的火箭搭上之后,他便挥了一下手中的刀,高呼道,“放箭!”
由于远距离的关系,这七八百支弓箭虽大部分射入了江州士卒的阵中,但能够造成伤害的箭也就几十支而已。
更多的箭还是被士卒们手中的盾或武器纷纷拨了下来,但随着范二一方这先制人的扰乱,许多人已是默默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家的箭射得也比咱远,连对射的可能都没有啊!更何况人家的衣甲也更加齐整呢?
几百支火箭被拨了下来,很快就点燃了地上的干草。
“地上的干草怎么燃得这么快?不对,这些草上面早就洒上了油!”
“似乎还有一股酒味?这些草是敌人早就布置好的,咱们中计了......”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快速燃起的火苗,又听到身边几个士卒情不自禁的一轮,苻宏顿时就意识到了凶险,当即高呼道,“就这点小火苗,有什么可怕的?快些踩它们!”
苻宏的话声刚落,便再次听见身边的人惊呼起来,“不好,它们再次放箭了。”
他刚转过头,果然看见成百上千的火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射了过来。
苻宏蹲下身子,果断举起了手中的盾。
随着第二轮火箭的落下,几十上百的人纷纷中箭倒下,更多的弓箭却被拨到了一边,很快又引起了几十处小火苗。
士卒们惊慌失措地开始灭火,但还是有少数几处火苗窜了起来,谁都不敢靠近。
已经登陆到三八洲的江州士卒阵中,顿时冒出了无数股浓烟,使得刚才还在惊叫和辱骂敌人的士卒,多半又剧烈地呛了起来。
前方是敌人的弓箭,身后是滚滚不绝的江水,身边则是越来越大的火苗,——谁还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淡定下来?
冲锋是找死,呆在这儿又何尝不是等死?
难道要后退?
苻宏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时,便听敌方传来了一声呼喝,他这才现人家的队伍已经在几息之间便推进了三十步。
紧接而来的,正是他们起的第三轮攻击。
听着呼呼的丰盛,看着漫天的火箭,苻宏不得不高声叫道,“众将士听令,前队变作后队,撤回船上!”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时候的撤退命令无异于是宣布“失败”,而“兵败如山倒”。
当江州的士卒听到撤退的命令时,哪还在意什么“前队变作后队”?他们顿时便一窝蜂地往最近的船上奔去,只恨出生时少带了两条腿。
范二的队伍这一次原本就前进了十余丈,再加上敌人将后背献了出来,所以这一轮的攻击所造成的直接伤亡,顿时就增加了几倍!
八百余支火箭落到江州士卒中间时,顿时就倒下了三四百人。
侥幸没被射中的士卒,很快就有上百人连滚带爬上了船,而更多的人却被后面的人挤落江中,只能扑腾着江水努力攀爬船舷......
“放下武器,饶尔不死!”
随着这地动山摇的一声呼喊,一百八十名身穿板甲、手持陌刀的将士在宗悫的率领下,只用了几息就冲入了江州士卒的阵中;他们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斩杀了几十个还来不及放下兵器的士卒。
更多的人早就丢盔弃甲了,甚至是已经上了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扔下了自己的武器。
甘纯和蔡葵两人率领的六七百人,此时也都换上了刀和盾,由南北两个方向一起杀向了还停在东北两个方向的船只,其间遇到的还拿着武器的敌方士卒自是无一幸免。
范二却在冉小贱和甘绦等人的护卫下,正在好整以暇地指挥着十余架床弩和二十多台投石车,虎视眈眈地看着已经在上游抛锚的桓玄的座船。
早在两刻钟之前,桓玄的座船和四只护卫船便在离三八洲四十丈外的上游抛下了锚,他等待的自然是苻宏顺利拿下范二。
只可惜苻宏率领的五千余人马,仅仅在几个回合后就全部栽在了范二的手上。
同时在三八洲登陆的三十余艘船,现在逃掉的不过只有五艘而已。
这些船上的七八千将士,有三四千落入了江中,死了一千多,逃了一千多,被俘虏的至少有两千人!
桓玄平时自然不会将区区几千屁民放在眼里,可这些人死得实在太窝囊了!
五千人竟然被敌方的一千人打得丢盔弃甲,更令他感觉郁闷的是,他至今都不知对方到底是谁!
这样的惨败,桓玄无论如何都是没法接受的,这场战斗的责任一定得有人背负!
桓玄正想着该让谁来背这个黑锅时,卞范之却在身边提醒道,“主公,贼寇已抢了咱们的船只......”
范二一方虽抢了十余艘船,但他们的人数毕竟有限,肯定不敢凭借这些船追击苻宏的,毕竟下游的船只还有四五十艘呢!
他们的下一步,唯一可能会做的便是追击上游的桓玄这四五艘船。
桓玄见识了范二一方的战斗力后,当然不敢凭借一千余人与他们硬拼了,所以当即下令道,“起锚!往上游前进五十丈靠向南岸!”
大江的南岸上,踱来踱去的正是桓玄军中最王牌的部队——五百骑兵。
这些骑兵本来是由苻宏所领的,但苻宏这几天正好身体不舒服,所以选择了更为舒服的旅途,——乘船。
这些骑兵当然早就看到了他们的主帅与范二一方的战斗了,可他们除了在岸上七嘴八舌地为他们呐喊加油之外,还能干嘛呢?
眼看着苻宏大败而逃,他们的心情同样是兔死狐悲的,但海战什么的真不适合他们?
桓玄等人的船只很快就靠了岸,他们会合了骑兵队之后便直接退向了马头城,临去时只留下一道命令,“命令下游的船只尽快退向马头......”
桓玄甚至忘了吩咐士卒们解救那些落水的士卒。
他走得匆匆忙忙,一来是担心范二上岸截杀,二来也是怕殷仲堪会杀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