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范二的解释,唐三却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前者所言有些不以为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范二一愕,“怎么?你不信?”
唐三少只好将心中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他们手中现在已有了大把的票劵,而且经过你昨晚的分析之后,他们只怕是早就想出手了吧?现在还无可奈何地握在手中,只是担心使君以官府的名义将票劵的真相曝光出来。咱们要是继续行票劵,价钱肯定不能比他们的低吧?这种时候谁还会来买票劵呢?”
因为票劵的面值是一定的,所以票劵的价值会随着粮价的飞涨而不断提升。
在遭遇粮荒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会囤积粮食,但投机取巧之徒难道会少?肯定也有人囤积票劵的,因为票劵可以交易嘛。
比如说,唐家米铺按照现在的米价,售一批面值为五十文、可以兑换一斗米的票劵,这些票劵很可能在几天之后就卖到一百文或者更高.......
有这样的暴利?怎么会没人囤积呢?
只要有人敢行票劵,肯定就有人不计成本、倾家荡产地将票劵拿到手上。
所以范二笑问起来,“你想说的是,咱们行票劵只能坑到普通老百姓?”
唐三少点了点头,心中又不免想到,“他也清楚这是坑害普通老百姓的,可为什么还要坚持行票劵呢?”
看着他满脸疑惑的样子,范二摇头叹道,“有的人下棋,可以下一步而推演后三步。你啊,却只能看到两步之外而已,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唐三少当即兴奋起来,“原来你也是此道中人啊?有时间可以互相研究一下哦?”
“你说弈棋啊?我也只是略懂略懂。咱们还是说回票劵吧?”范二摇摇头,继续道,“咱们继续劵,他们肯定也会继续,最后城内的老百姓将会握着一大把票劵,现金则会被咱们裹入腰包。”
唐三少眼前一亮,却还是老成持重地说道,“他们的行量如果比我们大的话,可能会吸收到更多的资金。”
“这不是重点,只要知道老百姓手上现在没什么钱就行了。那接下来,他们还想继续购买高价粮劵,会使用什么货币?”
“之前囤积的各种票劵?”
“没错,就是票劵!但我们不收这个啊,所以他们会拿着这些票劵到做抵押,向大户借钱也得买.......”
唐三少恍然大悟,“供求关系摆在那儿,大户怕也受不了这诱惑,又加之却之不过的乡情,所以还是会将现钱拿出来,而这些钱最后会流到咱们手上。”
范二伸出了大拇指,“就是这样。”
唐三少的脑子突然活络起来,多半还是因为范二的循循善诱,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说到底,他的本质也还是一个商人。
他听了范二的一番畅想,终于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思,一心一意抱定后者的阵营了。
他心下激动,满脸欣慰地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范二当即伸出了右手掌,掰着指头道,“一是跳出豫章郡,到周边地区买粮,想尽一切办法填补豫章的空缺。”
唐三少点点头,周边各地的粮价肯定也已水涨船高了,而要去更远的地方,肯定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尽管如此,他还是点头表了个态。
范二又继续道,“第二,以粮商的名义拜访所有有票卷行的商会,跟他们讲明这是摆脱身上枷锁、规范票卷行的最后机会;若是见死不救,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唐三少点点头,却叹气道,“那些大商会不好搞啊,说不定还借此落井下石。”
“放心吧,这一点我会与叔祖父打招呼的,这种时候他们若是敢乱来,岂不是找死吗?”范二恶狠狠地说道。
唐三少顿时感觉脊背冒起一股凉意,只好问道,“还有第三吗?”
“给所有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商铺看看这个。”范二边说话,边从放在手边的纸袋中抽出了一叠纸,递向唐三少。
“票管会说明书?”唐三少接过纸,疑惑地念出了最上方那纸上的显眼的几个字。
“对我要筹建票管会的事,你也听令尊说过了吧?其实,我原本打算在昨晚就将这份文件拿出来,给涂海他们几个看的。但我还是留了心,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而今天粮价继续涨价的事也已说明了一切!我相信,这豫章城除了他们能搞外,咱们照样也行!”范二当即解释起来,又顺便给唐三少打气。
范二感受到范二的信任,不无感动道,“请公子放心吧。”说着话,他便开始迅速浏览起范二熬夜起草的票劵管理条例来。
直至将十余张纸全部看完,唐三少终于出了一口大气,笑道,“有了这章程,咱们也算是有了方向。没说的,你指哪儿,咱就打哪儿。”
“那就拜托你了,只要过了这一关,这儿就是你我的天下。。”范二一口喝尽了杯中茶,随之站起身来。
唐三少亦知他的繁忙,一直将他送出了门口。
范二现门口的长队又排了起来,不得不转过头对唐三少交代起来,“记住,咱们的粮食要限量,每天四百石不能再多了,我的粮食从明天开始就会运到你的铺子里,放心好了!”
唐三少用力地点点头,看着范二和阿仁离开了唐家米铺。
范二现街上的乡下人打扮的人似乎比来时又多了一些,于是心上的忧虑也多了一层,“要是成千上万的人都涌来豫章怎么办?救是不救他们?”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叫江湖。
江湖上的人多,变数也就更大了。
对于因天灾而导致的民乱,显然是范二这种一心要造反的人最好的机会,问题是这个机会来的太突然了。
范二现在连装备一百人的装备武器都没有,能造什么反?
再者说了,范二造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为了解放劳苦大众,如果因为他的私心而让成千上万的人跌入水深火热之中,这又让他情何以堪?
所以范二对于因歉收而面临窘境的人,更多的还是可怜。
救不救他们显然不是问题。
问题是,该怎么救他们?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他们仅仅只需要挺过这几天而已吗?还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个月,或是更长的时间都无法获得粮食?
范二一路思索着,却理所当然地走向了郡衙。
阿仁明知此时已将近书院的上课时间,可一路所见所闻,又怎么不知豫章城现在面临的粮食危机?
及至过了操场码头,范二才对阿仁抱怨起来,“咱们怎么走到这边了?你也不提醒我去书院......”
阿仁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终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范二却又笑道,“行了,你去书院给我请假去吧,我正好有事去郡衙,就这几步了。”
阿仁只得应了,转身小跑着往书院而去。
范二则大步前往郡衙,到了衙门口时正好看到曹洗带着十余人匆匆走了出来。
两人略一点头,便错过了身子。
范二看着曹洗带着十余士卒离开之后,这才匆匆往里而去。
范宁看着范二单枪匹马而来,讶异之余又不由笑问起来,“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上午没课?”
范二笑了笑,“这种时候大概学生们也没心情上课了罢?”
“你刚才上街逛去了?”范宁看着他满头大汗,关心了一句之后又愤慨地说道,“他们果然毁诺了啊!粮价不但没平稳下来,还一下子涨到了五十文!而且连唐家粮铺都.......”
范二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立即对他安抚了几句,又笑着说道,“没办法啊,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但我刚才已经和唐天德的三儿子谈过了。唐天德靠向咱们这一边,胡仲任他们又不是不知,这种时候他还能独善其身?”
“谈得如何?”
“他们那儿还有两千多石粮食,能扛个十天八天,而我们第二楼的粮食,也将源源不断地从外面运进来。他们想要将粮价炒上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这就好!这就好!”听到范二的大言不惭,范宁的心反倒平静了一些。
范二又问道,“只是今儿一早,涌进城内的平民似乎不少吧?叔祖父打算如何处置?”
范宁皱了皱眉,“按理说,城里城外的都是豫章人,都是我治下的子民,我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可俗话说‘仓廪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我是有点担心这些人饿急了会做下苟且之事啊!而且城内有别有用心的人作祟,咱又怎能不对他们加以提防?所以我刚才吩咐曹郡丞去召集世兵去了!”
听了范宁的忧虑和应付之法,范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范二喝了一口水,又笑着对范宁道,“叔祖父果然是深思熟虑、老成持重啊!有他们在,就可保证城内的秩序,就可保证粮食铺子的安全了。”
范宁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他们不但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歇地在城内巡逻,而且要驻扎在较大的几个粮食铺子附近,以防有人生事!当然,从明天开始,城门就只许出不许进了;不仅如此,还要将城内的流民慢慢清理出去。我会在城外画定一块地方,给他们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