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制刚开始实行时,军阀们为了提高这些“职业兵”的战斗力,可谓是想法设法为他们谋求福利。
那时候的军户,不但可以混一口饱饭和一片良田,运气好还能分到一个女人。
军阀们给当兵的女人,一来是提高他们的士气,二来是让他们生下下一代军户,三就是把她们当成人质,提高士兵的忠诚度。
有了种种优越性,当兵也就成了当时的人最愿意参加的工作,有的人为了儿子能混成军户,甘愿陪当地“武装部”的干部睡觉......
三国时代,曹操除了推出“军户制”外,还出台了与之相关的屯田政策。
在乱世中,各地出现了大批流民和失去了战斗力的俘虏,曹操趁势圈占大片土地建起了国有农场,让这些人在农场中集中耕种。国家为他们提供安全保障和粮食种子、农具等生产资料,让他们一心一意地在圈定的土地上种粮交租。
屯田户与军户相辅相成,共同支撑起了曹、孙等军阀集团的天下。
这样一来,平民被划分成了三大部分:一、军户,世袭军队,不用交税和服徭役;二、屯田户,国有农奴,不用服役,但要承担极重的租税;三、郡县民,需承担徭役和赋税,在紧急状态下也要服兵役,补充军户的不足。
随着战争变少,有人开始试点让军户参加屯垦,这样一来,军户的处境和社会地位也就越来越低了。
范宁在第一时间想到召集他们,到底还是担心豫章城真的会有大事生。
范二今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剑,而是洗漱过后,便忧心忡忡地走出了门去。
阿仁想着此时离上课时间还早,他又不坐车,便奇怪地在身后叫道,“公子这是干嘛去?”
范二回头一笑,又自顾自地去了,“我出去逛逛。”
阿仁只得急步追了上来,他不当范二的随从已将近三个月了。
两人出了苏园之后,便往南街的唐家米铺走去。
时间似乎还未到辰时,但太阳却早在半个多时辰前便升了起来,晒在脸上似乎还有些火辣辣地疼。
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似乎外来的客人更多些,这些人不时向人打听郡衙的方向。
范二虽不知此时城内进了多少乡下的灾民,但总算是知道范宁有麻烦了的。
走了一阵后,范二正好路过一家早点铺,遂笑着对阿仁道,“咱们先吃早点去吧?”
阿仁对范二不在苏园吃早点,反倒跑到这外面吃的举动还是有些狐疑的,但对他终于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还是有些欣慰的,所以理所当然地附和起来。
他正愣神间,范二却已低头走了进去,并张口道,“来四个春饼,两碗米粥,都要大碗的!”
阿仁听范二吆喝,不由得一拍脑门,“瞧我这反应,几个月不跟着公子出来,都跟不上公子的节奏了!”
早点铺的伙计听了范二的吆喝,回转身看时,不由一阵愕然。
这早点铺可是平民来的地方啊,他这手握佩剑、宽衣大袖的可是十足十的士族装扮啊!更重要的是,张罗吃食不应该是仆从的活儿吗?
他这是饿急了?
坐于早点铺中的几个食客,听了范二的吆喝后也都纷纷给他行了个注目礼,愕然过后,又自顾自地继续吃喝。
小二招呼着范二坐下,随即笑道,“您可算来着了,鄙店的春饼可是豫章城一绝,稍等您内,说话就给你做好。”
范二笑着点头,又招手让阿仁也坐下来。
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忍不住擦嘴道,“这位公子还真是来着了,您要是明儿来吃,那可就涨价了。”
小二将范二点的春饼和稀粥给里面的人报过后,转头对刚才开口的食客骂道,“瞧你这张嘴,两大碗粥还堵不住您?您觉得这公子爷像是在乎那两钱的主儿?”
店小二的这一番话,可能是为了奉承范二的阔绰,也未尝没有暗讽的意味。
论理说这公子不可能来这种小地方吃早点啊,难道家里也遭遇粮食危机了?
范二却不接他的话,范二微笑着问道,“听说明儿要涨价,该涨多少呢?”
小二倒没想到范二会关心这种小细节,只得赔笑道,“也没多少,春饼由现在的两文涨到三文,稀粥由一文涨到两文吧。”
范二笑了笑,城内的各种物价飞涨本就是可以预见的,这家早点铺到现在还没涨,对街坊邻居来说已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听他们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是有人通知他们明天涨价?
范宁不会下达这样的通知吧?
又了这想法之后,范二便追问起来,“你怎么知道会涨价?”
小二倒有些不耐烦起来,心中暗道,“这货虽穿得人模狗样的,一顿早点不过多花三四文而已,就计较成这样?”
他当然也知“进门都是客”的理儿,也知自己得罪不起范二,所以敷衍起来,“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起您了,您看现在正好是饭点儿,我也忙不过来不是?”
范二微笑着听店小二推诿,却向阿仁努了努嘴。
阿仁会意,很快就从荷包中抓出了一串钱,一把拍在桌子上,这响动顿时引来了店中客人的纷纷侧目。
看着店小二似乎有了松动,阿仁再次抓出了一串钱。
范二对阿仁的表现还是极为满意地,他点点头后便转向店小二道,“这是今天打赏给你的小费。”
两串钱就是两百文,尽管现在只能买下四斗米,但对一个在早点铺做店小二的人而言,这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不是?
店小二在范二这豪阔的威压下,顿时就跪了,“这......这其实是商业机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他边说话边伸手抓起了桌上的两串钱,见范二和阿仁都毫不在意后,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们老板刚才去粮店进货时,听他们说,粮价在这两天内肯定是要大涨的。公子要是家里没存粮的话,就趁着现在的粮价还不离谱,赶紧抢购去吧,说不定过两天有钱也买不到了。”
范二点了点头,又不由默默吐槽道,“也不知今天的粮价是多少了,应该不会是四十文了吧?就这还不离谱?只能说明豫章城的百姓还是有钱啊。”
小二叹了口气,“多谢公子赏赐,小人还是赶紧将它换成粮食比较踏实。”
一时春饼和稀粥都上来了,两人便破天荒地“食不言”起来,这到底还是范二心中在为不断疯涨的粮价忧心。
出了早点铺之后,范二和阿仁继续往唐家米铺走去,一路上现好几家米铺都关了门,而没关门的那些店铺,外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而每家店铺的门口,都挂着刺眼的诸如“今日米价:每斗五十文”之类的招牌。
千遍一律的是,这些粮食铺子的门口,排队的市民都在吵吵嚷嚷,显然都是在骂卖米的人黑心。
可骂完之后呢?还不得忍痛买下粮食?
今天要是不买粮,明天指定还要涨!——这是很多人的共识了。
范二和阿仁将要到达唐家米铺时,所见到的自是与其他米铺相差仿佛,只是唐三少却似乎因为受不了客人们的辱骂,竟走出了柜台。
他此时正抱拳对排队的众人高声说道,“诸位爷爷们、祖宗们,你们去江州,去临川打听打听,问问那儿的米价到底是多少?若不是担心砸了我们唐家米铺的招牌,我早就关门歇业了!按现在这个价卖啊,早已是将运费和人工费都赔了进去,我现在不但不赚你们列位的一文钱,而且是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唐三少的身后,同样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今日米价:每斗五十文”。
对他的解释,众人自是不信的,所以纷纷嘲讽起来,“您这话说的,哪有赔本赚吆喝的事?”
唐三少只好掏心肺腑地哭诉道,“就是赔本也要赚吆喝啊!大家乡里乡亲的,应当共度难关不是,有粮食肯定是要卖出去的,赔本也卖,赔光拉倒,绝不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这一番讲演虽然带着表演成分,但效果立竿见影,人群的愤怒逐渐平息,毕竟人家粮店没有囤积居奇,涨价也是迫不得已。
“那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终于有人被唐三少的哭诉折服了,犹豫了一阵后便问了起来。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意味这人选择了忍让。
范二正要过去与唐三少商议计划时,排队的人里面却有人认出了他,并且互相指指点点地说道,“那人似乎是书院的小范侯爷,他便是使君的侄孙,说不定他有什么内幕呢。”
听了这话的人先是将信将疑,但几个人都认出了范二之后,他们便兴奋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对他道,“您就是小范侯爷,使君对城里的粮食价格涨成这样,没有什么举措吗?”
“侯爷,您说这叫什么事啊?这日子还能过吗?”
“粮价涨成这样不行啊,听说明天还要涨,侯爷有什么办法吗?”.......
种种质问,不一而足,这让范二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范二原本制定的计划,是要彻底打掉几个家族联手对粮价的控制的,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做的只是接力打力,其过程总还是要牺牲一部分人利益的。
可眼前这些平民何辜?
为什么每次需要牺牲的人,都是这些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