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余清慧、雷恩加尔等人的大力帮助下,刘穆之只用了两天时间,便从上千蜂拥而至的求职者中挑出了五百人。
将他们登记造册后,扶余清慧等人又给他们了工地的出入证明。
当刘穆之大声宣布招募工作正式结束之后,许多还在排队的求职者顿时呼天抢地、顿足捶胸起来;他们倒没有埋怨第二楼招的人太少,而是后悔自己得到招工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报名。
刘穆之一下就招了五百个临时工,这是民间招工的极致了。
要是再多招一些人,衙门的人指不定会误以为这边要谋划什么大事呢!
范二倒是提前向范宁报备过,刘穆之将要招募五百人帮忙盖楼的事了,范宁也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第二楼再不闹出点动静来,可就真是急死人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闰三月初八,这一天离范宣子的生日,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天也是刘穆之招募完五百临时工,并正式投入到建楼大业的第三天。
这一天早晨,范二吃过饭后便一如往常那样,走到了第二楼的建筑工地。
他已经连续几个早上泡在工地了,下午和晚上还得在书院忙碌。
除了留下来的三十多个货运队员之外,最忙碌的人就是他了。
货运队员已是暂停了操作轮床的工作,但他们每天都要将三江源烧出来的水泥,尽数运回工地。
因为货运队的七艘大船分别去了京城和荆州,他们能够使用的也就只有那些载重两顿都不到的小船,所以他们每天都要在三江源和第二楼码头间往返好几趟。
除了运送水泥沙石外,他们还得帮助刘穆之维持工地的秩序。
范二对货运队员的忙碌看在眼里,所以他早上的时间,也就没有理由不出现在工地了。
实际上,范二让刘穆之一下就指挥这么多人,并且还要兼备管理材料、统筹后勤等工作,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好在货运队的三十多人、雷恩加尔和跟着他烧制玻璃的二十人,以及扶余清慧的护卫等等,这些人苏园都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
因为他们的模范带头作用,新招募来的临时工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
一旦他们适应了工作节奏,建造工作也逐渐走入了正规。
让这么多人听从号令,让这么多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工作,并互相配合着调节到相同的步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刘穆之现自己掌握了其中规律,并将原本茫无头绪的工作变得指挥若定时,他也就变得更加自信起来,指挥起那些工人时亦是中气十足。
刘穆之只用了两天就真正适应了过来,他这两天的变化或许是前面四十天积累的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但这同样离不开范二不断从旁激和指导。
这两天来,刘穆之现自己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指挥人的感觉,他当然也对能够让自己有这么大进步的范二更加信服。
刘穆之此刻正站在一堆水泥柱子上,用一个纸卷做成的简易扩音器,大声指挥着几个正在铺设木板的临时工。
刚刚走入工地的范二,看到这一幕后便暗暗地点了点头。
甘纯指挥百十来人没有问题,蔡葵指挥这么多人也没有问题,如今刘穆之也终于做到了对这么多人如臂使指,真是不容易啊。
刘穆之指挥完那几个人,正打算到另一个地方检察时,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盈盈而笑的范二。
他大步走到范二身边,点头招呼起来,“公子来了?”
范二也点点头,笑着问道,“辛苦你了,现在是什么进度了?”
刘穆之指了指前方,答道,“公子客气了,我还得感谢你给我机会呢。这个进度嘛还真不好说,昨天早上就算是练手吧?经过你的指点之后,他们的效率就有了明显提高,中午时才将一个楼面铺设好;一个时辰后便做好了骨架,又用了一个多时辰和混泥土,并将混泥土夯实......”
范二边听刘穆之汇报,边点头微笑,他自然不能以后世的要求,来衡量现在这些工人的工作效率。
范二正要对刘穆之的工作提出表扬时,却见一个看门的百济士卒小跑着到了跟前,而后连比带划地将范宁突然来访的消息报告了出来。
对于范宁来访,范二一点都不奇怪,他也知道范宁一直在关注着第二楼的进度。
范宁直到今天才亲自上门,这已充分说明了他具有良好的忍耐力了。
范二对这个百济士卒点点头,又转头对刘穆之道,“咱们去迎一下。”
刘穆之自是微笑以应,与范二并肩往大门口走去,来豫章城也一个多月了,他还没见过范宁呢。
范二远远便现范宁已是下了马车,他的仆从范中规则正在与两个看门的士卒理论。
走近之后,范二便现范宁的脸色有些不郁,遂先给他行了一礼,“叔祖父来了?”
范宁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不去学校,反而在此?”
看着范宁的做派,范二即便是再傻也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了,所以便只是笑了笑,却对他的责问避而不答。
范宁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礼节性地与他身边的刘穆之点了点头。
“叔祖父,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道民了。”范二这才意识到没有给他们引荐,随之拉过刘穆之对范宁介绍起来,又对刘穆之道,“这是我的叔祖父。”
“刘穆之见过明公。”刘穆之当下便对范宁深施了一礼,后者连说不敢当,又做出搀扶他的手势。
刘穆之行完礼后,范宁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第二楼的建造现在是你来负责吗?管得可真够严的啊。”
范二和刘穆之听了范宁之语,立即捕捉到了他使用了重音的“严”,当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守卫门口的百济士卒。
合着范宁心情不好,原来是这几个不开眼的拦着他不让进啊?
范二陪着笑脸道,“叔祖父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也怪他们脑子轴!怕是因为一直记得前些天给他们讲的“军细柳”的典故罢。咱们这就到里面去?”
范宁听了他这旁敲侧击的话,又不由暗道,“合着是我错了啊?”
作为这里名义上的负责人,刘穆之对范宁这个上面来视察的大人物,自是要表现出跪舔姿态的,当即便对那几个看门的士卒怒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啊?连郡守都不认识?在豫章郡这一块,他哪儿不能去!”
范宁倒还真是可以在豫章郡到处闲逛,但私闯民宅总是不行的。
那几个士卒被刘穆之一喝,当时就懵了,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他这是给范宁台阶下了。
事实上,此时站在门口的人谁不知这层意思?
但明白是明白,但因为面子的问题,某些时候还真就得含糊过去。
原本范宁已不打算追究这点小事了的,可几个百济士卒对江左的面子问题,认识得实在不透彻,却又讷讷地辩解道,“小的也知他是使君,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戴这个......这个安全套啊!”
说着话,这百济士卒便将用柳条编成的安全安全帽举了起来,范二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呵斥起来,“安全套你个头啊!这叫安全帽。”
刘穆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安全帽,他实在无法理解范二反应这么强烈。
范宁便顺着这个话题责问刘穆之道,“这几个守卫,刚才非要让本官换上这什么安全帽才让进去,这......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范宁这是摆上官威了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范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解释起来,“叔祖父有所不知,咱们这里面不是有两个升降机嘛?上面挂着各种建筑材料,除此之外还有上百人在高空作业。叔祖父您想啊,工地上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错漏之处是在所难免的,万一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人的脑袋会怎么样呢?肯定会将人砸伤,要是大件的物品从上面落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要是头上顶着头盔呢?没错,这个安全帽起到的便是头盔的作用,咱们不是没有资格带钢铁的头盔嘛,所以只能用柳条了,就这还是提前花高价向附近的村民定做的呢。所以,为了您的生命安全,在进入工地前,请戴上安全帽。”
听完范二这一大通解释,范宁算是明白了人家非要自己戴安全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了,同时也意识到刘穆之在管理方面的专业性。
“能想得这么远,你很不错。”范宁当即向刘穆之伸出了大拇指,后者自是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夸赞往刘穆之之后,范宁又向前走到几个百济士卒面前,郑重其事地对他们鞠了一躬,并诚恳地说道,“尔等在为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诸位原谅我的无知。”
几个百济士卒见范宁如此,当即肃然而立,情不自禁地向他行起了范二明的军礼。
范宁只以为这是百济的礼节,也不去多计较,只是接过了两个安全帽,戴着一个后又将另一个给了范中规。
做完这些,范宁才与范二和刘穆之往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