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货运队的日常训练便从晚上换回了白天,晚饭后原本用来训练的那一个时辰,则改为参加由刘穆之主持的扫盲班。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刘穆之的课并非强制性的,但在苏园这个多数人都乐意学习的环境中,最新加入的成员也都随波逐流,谁也不会做一个可耻的懒汉。
为了全力支持刘穆之,扶余清慧也参与了学习班,甘绦、三良、双鱼等亦是每课必到。
苏园中除了四五个轮流执勤的守卫,不参加学习班的,也就只有范二和雷恩加尔了。
他们并非偷懒,也不是他们的学识比刘穆之更强,而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范二书房中的油灯便亮了起来,他和雷恩加尔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制造着,明天将要制作的玻璃制品的模子。
镜子的模子简单无比,但玻璃酒杯的样式却有很多种,有广口的、窄口的、高脚的、没脚的;此外,范二又做了酒精灯和玻璃试管的模子,将它们制作出来是为了方便以后教学。
两人废寝忘食地工作,直到街上传来的三更的梆子声,才依依不舍地回去睡觉。
当范二一觉醒来时,面临的又是一个忙碌而充实的大好晴天。
一大早,刘穆之就将范二交代的活,交给几个木工和铁匠并督促他们赶工;甘纯四五十个人,早早地驾着三艘大船去三江源采集沙石和石料了。
跟在三艘大船后面的是一艘小船,除了船工外,船上乘坐的都是能够辨别矿物的工人,其中有一个正是上回现硝石的。
他们这么早就乘船出,显然是因为范二特意交代的,尽快采集到硝石的任务。
只要他们将硝石带回来,范二和雷恩加尔的私活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而这次跟着雷恩加尔干私活的人,全是范二组织中的核心人员,包括阿仁、蔡葵蔡芝兄弟以及扶余清慧主仆几个。
可惜这一早上范二的人因为要等硝石的缘故,所做的活儿并不算太多,直到将近午饭时间,几个工人才算是将硝石带了回来。
范二吃过午饭后,却不得不赶去豫章书院,真正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
豫章书院这一届的新生只有七十余人,这些人被分成了两个班,范二每次需要面对的都只有三十余人。
这三十余人来自豫章郡十六个县,他们进入豫章书院之前至少已经上了三年学,有的人甚至在县学中学了五六年。
从年龄上看,最小的不过十岁左右,岁数大的已经和范二的年龄相仿。
县学中的教材总还算是统一的,但这只是相对于“礼”这个学科罢了,其余“书”“乐”和“数”这三科可就是良莠不齐了。
面对这种情况,范二只能选择以考试来开始他的课程。
需要对他们讲授什么样的课程,决定性因素不是范二的高度,而是眼前这些学子们的基础。
如果此时是在后世的话,范二只需要给他们下卷子就行了,再不济也能将试题写在黑板上,再让他们誊抄到纸上。
悲剧的是,雕版印刷并没有被明出来,就连黑板和粉笔也都没有.......
面对如此落后的教学资源,范二实在不知该怎么给他们出题才好。
正在范二绞尽脑汁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时,上课的钟声终于响了起来。
范二心事重重进入教室门口,教室中刚才还如同煮沸了粥一般的窃窃私语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教室并不算太大,似乎比后世的标准教室还小一些,也就五丈四丈宽的样子。
三十多张案子呈五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十多学子此时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案子后面,都用眼角的余光探视着站在门口的范二,却非要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学子们的对面就是讲坛了,讲坛上属于范二的案子比学子们身前的案子更高更大一些,讲坛上的木地板上还铺着地毯;讲坛后面的墙中间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
面对这样的环境,范二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点点头后便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学生们早就在开学典礼上见过范二了,所以当他迈步进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参差不齐对他躬身道,“先生好。”
“同学们好,请坐下。”范二在讲坛边立定后,对学生们还了一礼,看着他们都坐下之后,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想必有的同学已经打听过了,鄙人范逸之,字安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这一年我会与你们一起学习术算。我希望你我能够在课堂上做到互相尊重,有人或许觉得术算枯燥无味,但我希望你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事实上,术算是一门神奇的学科,她是不仅是科学之母,还是一门可以让人聪明的学问。你想变得更加聪明吗?”
“想......”很多学生对范二之语还将信将疑,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期待起来。
“那接下来就让我带你走入术算的世界,让我们一起变得聪明起来。”范二说完这话,便脱掉了叫上的木屐,穿着洁白的足衣跪坐到案子后。
范二端坐后,先是逡巡了一番学生们,随之便清了清嗓子道,“在正式上课之前,咱们还是先来做一个小游戏吧。这个游戏叫我问你答,其实不用回答,如果你能答得上来举一下手就行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有多少人可以背出一到九之内的加法口诀?”
个位数的加法运算,在后世应该属于一年级的学习内容。
可令范二尴尬的是,教室中的三十多个人中,还是有三四个人没有举手。
他们难道连最简单的加法都不会?
范二心中郁闷,却还是微笑着将一个没有举手的学生点了起来,“那位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学生名叫宋定,来自海昏县,家里有.......”这个名叫宋定的学子当即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范二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宋定竟然像星光大道那些选手一样诉说起家庭情况来。
范二听了几句,赶紧摆了摆手道,“宋定同学,你知道什么是加法口诀吗?就是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一等于三这种.......”
宋定顿时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道,“回先生,这个我会。下面是二加二等于四,三加一等于四.......”
范二悄悄放下心来,“原来并不是他们不会这些简单算法,而是不知这就叫个位数的加法口诀而已......”
范二让宋定做了下来,而后又开始问更加困难的问题。
经过七八个问题的测试之后,范二终于得出了这三十多个平均年龄达到十三岁的学生,其术算能力平均值大概在三年级左右。
这些人的术算能力最差的一个,甚至连乘法口诀都背不下来;而对术算钻研得比较深的人,除了甘绦之外还有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学生。
这个学生在范二的游戏结束之后,竟然主动向范二问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用勾股定理求斜边的长度,另一个则是鸡兔同笼问题的延伸,反正是需要运用到二元一次方程才能解出来的,相当于后世初一学生学习的问题。
对范二这种灵魂来自后世理科僧的变态而言,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送菜。
他甚至都不用动笔,而只是用代入法心算,就轻而易举地破解了答案。
范二自然知道解题比出题容易的道理,所以对眼前这个学生是刮目相看的,而后便随口将几个同等难度的题目回敬了过去。
这也是礼尚往来的道理,人家都给自己送了菜,自己也该出几个题目为人家张目才好。
哪知范二一片好心,却着实将这学生给逼得满脸通红的......
这孩子不行啊,竟然还没学会思考,不懂举一反三?
范二看着这孩子低下头后,终于收回了刚才的刮目相看,而后继续丢了个可以用一元一次方程解答的,更简单的问题给他。
谁知这孩子竟然羞惭得直接抬起头,羞愧地答道,“先生,这题我也不会.......”
范二看着这个学生的脸容,心中一动,“这孩子和祖会倒有几分相像,难道他是祖会派来的逗兵?他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原来是故意难为我的啊!同行是冤家,这话说的真是不错啊。”
心中虽是有了这个觉悟,范二却还是希望自己多虑了,犹不死心地问道,“这位同学,不知怎么称呼?”
“学生祖昌,家父亦是书院的教授。其实学生刚才给先生提的两个问题,是在家父的书案上顺手拿来的,学生只是想用这两个问题来为难先生,还请先生责罚。”
果然是祖会的儿子,可是这么不打自招真的合乎常理吗?
祖昌这倒霉孩子明显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这样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为难先生?他之所以说谎,只是为了隐瞒祖会的别有用心吧?
等等,祖昌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范二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起来,“这货不就是祖冲之的祖父吗?”
正常的历史上,祖冲之要到三十多年后才会诞生,他精通天文历法、机械以及术算,最伟大的贡献是将圆周率推导到小数点七位之后。
祖家是术算世家,祖昌和祖会可都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