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回到清风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弑弦,她左右找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清风殿的房顶上找到他的。
“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孤竹脚尖轻点,一下子飞到弑弦的身旁坐下,问道。
“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也不怎么样嘛。”
虽然环境幽僻。但弑弦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喜欢安静,喜欢独处。
别人应该都喜欢地段较好的地方吧。
但一看这个地方,这座山峰处于镇魔宗最偏僻的地方,山峰也是极高,这样望去,整座山上就她这一户住所,岂不太幽闭了?
或许对他来说算是幽僻,但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荒凉、寒酸了。
孤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这个地方不好吗?没有别的什么人,就我一个,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更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岂不自在?”
做什么事都没有人会吵到她,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一点。
她性格不合群,那些人玩她们的,她玩自己的,最好住也不要住在一起,省去了很多麻烦。
本来木音给她安排的地方也算是极佳的,是她自己坚持要换到这里来的。
孤竹觉得她是真的不适合那么热闹。
她不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
听到孤竹这么说,弑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没想到她和他的想法竟然是一样的,她也不喜欢人多吗?
弑弦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间皱起眉头,脸色变得十分不好:“你不是说我们两个人相爱吗?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也爱我,既如此,你为什么要去接触别的男人?”
闻言,孤竹抬头,一愣:“什么?”
还装傻?
弑弦脸上闪过一道愠怒:“你刚才去见了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本来挺好的心情,在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之后,瞬间就变得不好了。
弑弦闻到了孤竹身上有一股别的男人的气息,很是清幽,淡雅。
他敢肯定,那就是男人身上的气息。
若只是普通的接触,别人的气息根本就不会在他身上停留那么久,那么浓。
只有可能是他们做了一些别的什么事。
比如说拥抱。
不得不说,弑弦的直觉真的是准的可怕,一猜就猜了个正着。
听到弑弦这么说,孤竹就想起了刚才安寒给她的那一个拥抱。
她面色如常,淡淡道:“刚才是去见熟人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弑弦不依不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还没告诉你我想的是哪样呢,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孤竹对他无语,干脆懒得说。
见孤竹不打算解释,弑弦更是有些怒了。
但他深知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冲她脾气。
只能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孤竹。
孤竹也没有说什么了,就坐在那里,与他并排看着那万丈深渊。
……
天色渐渐暗了,看了看天空,孤竹的弑弦说道:“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弑弦当然也不可能一直冷战下去,宫主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自然就顺势下了。
他知道那件事情只能等他们关系好的时候说两下,这个时候若是他执意追究那些事情的话只会让他们的关系闹僵。
“我刚才看了你这里就只有两间睡觉的房间,一间是你的,还有一件应该是那个侍女的,那你让我睡在哪里?地上吗,还是……”
说到这里,他说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看着孤竹。
那小表情似乎是在说:咦~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孤竹垂着眸子:“你也可以选择睡在地上,我不拦着你。”
说完,兀自下去了。
弑弦跟了上来。
房间里,侍女早就布置好了洗漱用的东西。
她看到孤竹,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什么,却又看到跟在孤竹身后的弑弦,她稍稍一愣。
她抬头看着孤竹,只见孤竹面色冷清,看不出什么,她连忙回过神来,低下头对孤竹恭敬的说道:“小姐,浴池里的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是否要休息了?”
孤竹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侍女自然是跟了上来,她问孤竹:“小姐,这位公子今天是否要歇息在清风殿?”
孤竹依旧是面色冷清的点点头。
却孰不知侍女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底的震惊该有多大。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对人这么纵容。
要知道清风殿是小姐的私人地盘,平常哪怕是林月小姐想要来清风殿都要经过小姐的同意。
更别说是歇息在清风殿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个男人啊。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姐对这人这么好。
真的是见鬼了。
“那奴婢就去给这位公子收拾房间去了。”侍女恭敬的弯腰,正准备退下,却忽然被孤竹制止:“不必了。”
侍女一愣,向孤竹看去,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他们这里并没有可以让那个公子休息的地方,不收拾房间的话,那位公子睡在哪里?
她正这么想到,就听到孤竹清冷如斯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他和我睡一起,你不用忙了,下去歇息吧。”
侍女恍若被雷劈了一样,连孤竹是什么时候进浴室的她都不知道了。
她站在原地,嘴巴微微惊讶的张开,不可置信。
她听到了什么?
那位公子要和小姐睡在一起?
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小姐的心上人,还是……
否则的话……
小姐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又怎么会允许他和她睡在一起呢?
应该是这样的吧?
大概是这样的吧?
侍女这样想到。
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件事情。
睡在一起……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同时,侍女也是深深的担忧着。
镇魔宗有镇魔宗的规矩,小姐将这位公子带进镇魔宗的时候,可否有经过宗主的同意?
若是没有,那小姐这就是私自将人带进镇魔宗,是触犯了宗规的。
小姐就会被罚。
她在这里服侍了很多年了,自然是见过触犯宗规的人下场如何。
更何况。
众人都知,小姐年龄还小,这么2万年里更是一人独来独往,从来都没有什么朋友,身边更没有什么异性。
现在却突然间带回来一个男人……
都对她的名声,必将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侍女还不知道外人知不知道孤竹带回来一个男人的消息,所以也不敢四处宣扬,恭敬的退下去之后,决定守口如瓶。
她知道小姐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她做事向来都是有分寸的,且看看小姐打算怎么做吧。
……
孤竹正在沐浴,沐浴到一半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不到世上竟有你这种不矜持的女人,我还没说要跟你睡呢,你就这么想和我睡?”
是弑弦。
自从他失忆之后,他每次跟孤竹说话,都是满满的带着那种欠扁的语气。
以前的弑弦都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弑弦恨不得把孤竹捧在手心里,哪怕他天性嗜血,在面对孤竹的时候却是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孤竹。
以前和弑弦在一起的时候,孤竹都没有受过委屈,过得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而现在,她深深的觉得,她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假的弑弦。
否则的话,弑弦怎么会这样跟她说话呢。
“我说了,你要睡哪里我不勉强,如果你要睡地上的话,这么大一片地方,随便你睡,用什么姿势睡都可以。”孤竹冷清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弑弦却是无心再继续听她说话了。
看着仙雾缭绕的浴池里那一抹飘渺的身影,他的心控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他不是自制力那么差的人,只是在面对孤竹的时候,以前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全部都破了例。
就像现在,看着这样的孤竹,他满心的悸动,有一种冲动,也想进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弑弦的手腕一抖,差点就那么做了。
不过幸好理智还在,他半蹲在浴池边,就那么看着孤竹。
仙气缭绕的浴池里,连孤竹的身影都是若隐若现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春光乍泄,尽管这样,弑弦看着还是觉得很激动。
只要看到她这个人,他都会觉得安心了不少。
“你为什么不躲?”弑弦神是鬼差的问了一句。
要是别的女人的话,再碰见这样的场景,肯定会尖叫一声,然后将身子一沉,整个人没入水中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自己沐浴被别人看见还这么淡定的。
“没必要。”孤竹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以前甚至还和弑弦在一起洗过澡,这点算什么。
弑弦哽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间有种冲动,想要立刻恢复记忆。
他迫切的想知道,他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想知道他和她过去的关系,过去的种种。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失忆之后,却还是对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孤竹洗好了出去之后,就看到弑弦早已躺在床上。
她没说什么,走到梳妆的地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孤竹忽然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脸。
这半张脸……
罢了,现在的弑弦还没有恢复记忆,就算跟他说了,他或许不会在意,也不会懂,更不会明白。
等到以后吧,以后她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孤竹没有如平常一样在镜子面前捣鼓半天,她再也没有碰自己的左脸了,淡然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弑弦身旁躺了下去。
弑弦见孤竹还真的是面不改色的在他身边躺了下去,他倒是有些惊诧了。
他原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
毕竟女人都是比较含蓄的。
而且,弑弦莫名觉得这种感觉很怪。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躺在一起睡觉过。
两个人都静悄悄的。
听着旁边浅浅的呼吸声,弑弦现,他的身体又冲动了。
又不自觉的想要将她搂进怀中。
他硬生生的给忍住了这股冲动。
他转移注意力,突然间开口问孤竹:“我过去……是什么样的?”
见他问这样的话题,孤竹先是一愣,随即心情稍微有些转好了。
他肯问,就证明他对过去很好奇。
“你过去啊,脾气很不好,古怪难测,杀人如麻,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但对我却很好,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无论我想要去什么地方,你都义无反顾的跟着我。”孤竹想了想过去,开口对他说道。
刚开始听到孤竹说他脾气不好,十恶不赦的时候,弑弦本来是想跟他杠两句的。
既然她觉得他那么不好,又为什么要假惺惺的去找他?
不过在听到后面,他却沉默了。
他过去真的对她那么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弑弦才硬邦邦的问道:“什么时候给我治疗?”
“过段时间,等我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给你治疗。”孤竹很高兴他能问这样的话。
他也想恢复记忆,是吗?
弑弦正准备怼她一句什么事能有他重要的时候,却忽然间感到胸口一沉,他低头望去,只见孤竹已经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双手环抱住他。
这种姿势,他从来都没有做过。
从来都没有和谁这么亲密过。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很享受,很喜欢。
只听到孤竹对他说道:“弑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问那样的话题了,我很确定的告诉你,你和安寒之间,我没有选一舍一的道理,你和安寒于我而言都很重要。”
弑弦听得很懵逼。
什么安寒?
他完全不知道。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
难道他口中的那个安寒就是那个野男人,就是今天抱着她的那个男人?
弑弦眼眸微眯,透出一股危险。
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到孤竹继续说道:“以前的弑弦很懂我,他是从来都不会问那样的问题的。
因为他不会让我左右为难,弑弦,安寒于我而言,是挚友,是恩师,是亲人,他一路追随我来到这里,他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我只希望以后能对他更好一点,一点一点的弥补他,所以你不要问那样的话,你和他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只是性质不同而已。
而且你完全没有必要和他做比较,你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