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到处都浮动着好闻的味道,纵使犹在睡梦中,也能感到通体的舒畅,沈莫言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子,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唤道,“小童!”
没多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脚步声接近床前。
“去把那身宝蓝色的长衫拿来,今天我要去见一见合盛堂的掌柜。”沈莫言吩咐道,半点要睁开眼睛的意思都没有,感觉床前的人顿了一下,旋即朝床头的那口大箱子去了。
一阵的翻找声,脚步声靠近身边,“公子,现在要起身吗?”
沈莫言点头,懒洋洋地掀开被子挪出双脚,这才现有什么不对,身子猛地一晃,猝然地睁开了眼睛,瞪着床前的眉若。
“眉若?”沈莫言的声调都有些变了,胡乱地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双腿,“你怎么会在这儿?”
“公子!”
“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还不等眉若的话说完,沈莫言又盯着眉若额头的大包问道。
“是眉若自己不小心碰到的。”眉若低下头去,不敢面对沈莫言。
上一次逃跑不成,反倒在头上撞了个不小的疙瘩,还被少儿她们扶回了厢房,没想到却因祸得福,正好瞒过了楚河的眼睛;而且正如夏铳说的,范云完全是在试探自己,见自己‘累的’晕倒,逐认定自己没问题,居然把自己派到沈莫言身边伺候,眉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柔顺地把沈莫言要的衣服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是夫人让眉若来公子这里伺候的,公子,奴婢服侍您更衣。”
说着就要上前替沈莫言换下身上的寝衣,沈莫言吓了一跳,赶紧朝后挪了挪,从小到大,自己身边伺候的一向都是些男人,母亲这是怎么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沈莫言说着左右看了看,问道,“小童呢?”
“哦,小童哥说既然夫人让眉若来伺候,那他就先替公子去药房拿药。”
沈莫言一听皱眉,“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去厨房看了看,我今天不想吃粥,你让他们随便坐几样清淡地小菜吧!”
“是!”
胡乱地找借口打了眉若,沈莫言急忙披着衣服出了门,直奔范云的房间去了。
在沈家,大权在握的人是范云,沈莫言的父亲沈远常年不问世事,一年到头都躲在沈家后宅的佛堂里,基本不出来。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通报,沈莫言直接闯进范云的房间,这个时候,通常范云都在看账本,要不就是在精心地调配新研的香料。
沈莫言平时很少来这里,因为要研制香料,屋子里摆放了很多种花草,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熏的沈莫言鼻头痒,在门口就站住了脚。
范云明知道沈莫言问的是什么,笑着放下手上锡做的精致称杆,把里面的花粉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坛子里,这才在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走到桌边坐下,慢悠悠地开口,“莫言啊,你都这么大了,身边连个体己的丫头都没有,以前是母亲糊涂了,从今以后,母亲会在你身边多放置一些身家清白的丫头,你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收进房里也没什么。”
沈莫言被范云说的脸上一阵热,无奈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小童很好,我身边有小童伺候着就好了,其他人我不要,你还是先让眉若回去吧。”
“怎么?你对眉若不满意,还是你也嫌弃她破了相!”
“母亲!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莫言走到范云对面坐下,道,“眉若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可是也不难看出,她以前想必也是的养尊处优的小姐,现在暂居在我们沈家也是一时委身而已,等以后她记起一切,自然是要离开的,母亲你这样做,倒叫人家笑话。”
范云一笑,“这话说的,倒成了我逼迫她的了,直说了吧,这些都是眉若自己愿意的。”
“她自愿的?”
沈莫言皱眉。
范云点头,对沈莫言道,“我瞧着眉若人还算老实,难得的也踏实,她平日里看见你时候的模样,要是我没看错,八成是看上你了!”
“咳咳!”沈莫言被范云的话惊到,猛地咳嗽起来,“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眉若虽然面相差了些,可也不难看出以前是个美人胚子,难得的是人也老实本分,你若是也喜欢,就收进房里做过通房,抬个姨娘都无所谓。左右咱们沈家总不会亏待了她。”
“母亲!”沈莫言站起身,气氛道,“您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说着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范云在沈莫言身后嚷嚷道,“下个月的行猎,宫里传来消息,咱们沈家的人也在随行之列,你提前准备一下,该带的东西让小童去尽早儿准备好。”
沈莫言的脚步一顿,“我也参加?”
“对!”
“胡闹!”沈莫言说完不再理会范云,转身直接走开了。
往年行猎,沈家虽然也会接到宫里下来的帖子,可一般都是范云和沈如歌两个人去参加,就连楚河也不过是碰巧去过一回罢了。沈莫言因为身体的关系,更是连去都没去过……
整件事情闹得那么大,高氏也不敢随便敷衍过去,不得已只好在凤仙屋子里找了一个丫头来做替罪羊给太祖报了上去,骆承安说到太祖身前的时候,整个人还一阵心虚,真相如何,众人心知肚明,这也不过是做一做表面功夫罢了。
柳妈站在太祖身后,轻柔地太祖捏着肩膀,当骆承安说到找出凶手时,太祖的肩膀明显僵了僵。好半晌儿,太祖才懒散地对骆承安感叹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骆承安不知道太祖为什么突然感慨起来,只好在下边随声应着。
“我记得你父亲的忌日也快到了吧!”
骆承安点头。
太祖垂下眼,轻声道,“这阵子我身子不舒服,今次的进山祈福我就不去了,就让你媳妇替我去吧。府上嘈杂,也正好趁着时候好好地静一静心神。”
骆承安一愣,太祖这话,明显地是要罚高氏去山门思过啊,看来这次的事情,太祖是没打算轻饶了高氏去,只是……骆承安犹豫这开口道,“太祖,这会不会不妥,毕竟下月初就要行猎了……”
“有什么不妥的,少了她在身边跟着,凤仙多少还能安生些,不过是去替骆家祈福,这也是她身为骆家的媳妇该进的义务,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承安不敢!”骆承安感觉低头,“太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头我就跟她说去。”
等骆承安从太祖处回去的时候,一把这话告诉高氏,高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是要变相的监禁自己啊。
“母亲!”
骆凤仙一听在一旁抓住高氏的胳臂,这一次算计不成,反倒害的自己白白疼了好几天,骆凤仙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偏偏拿夏青没办法,自己一天天的在床上养伤,可夏青却时不时的出去游玩,上次居然还跑到麻球馆是耀武扬威,简直是太过分了,骆凤仙恨不能立马好起来,省的风头都被夏青一个人占去了。
“这是太祖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骆承安沉声道,“这事也怪你们自己不争气,要不是你们时时刻刻的想着害夏玉容,也不会被她们钻了空子。”
“可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抢了凤仙的风头,把凤仙给压下去了啊!”高氏委屈道。
骆承安对骆凤仙道,“你这些日子要好好休养,下个月的行猎沈家和胥家的人都会去,这是一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在行猎上好好地把握机会,争取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骆凤仙一听骆承安这样说,眼睛一亮,“沈二公子也会去吗?”
骆承安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高氏在旁边一见暗叫不好,凤仙喜欢沈家的二公子,骆承安并不知情,骆承安多次让自己劝凤仙专注在胥尽欢面前表现,高氏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凤仙,可凤仙这孩子愣是被沈二公子迷了魂,放着那么一个美男子在身旁不肯看一眼,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沈二公子,高氏只好替二人在中间瞒着,骆承安还以为凤仙听进了劝告,凤仙也以为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心有所属,却不想中间还存着这么大的误会。
“胥家的人头一次来周国,沈家的人必然是都要去的,不要说沈家,就是许家骆家和其他世家,这次恐怕也是一个都不会少。”高氏在一旁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地接口道。
骆凤仙一听沈二公子也会去,精神明显高涨,恨不得明天就好起来,倒是把高氏要进山祈福的事情给忘了……
沈莫言赶不走眉若。
每次只要自己一开口让眉若走,眉若就会落泪,可怜兮兮的问沈莫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沈莫言最怕女孩子流泪,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应付,不得已只好让眉若跟在自己身边。
小童看眉若可怜,总是把沈莫言身边的脏活重活都揽在自己跟前,只让眉若做一些轻快的活儿。
沈莫言的身子不好,一般都会习惯性的在云梦茶楼的雅间里边休息边看账本,左右闲着没什么事情,眉若趁着这个空档,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大街上。
这几日自己被分派到沈莫言的院子里,一时间多了很多侍卫,夏铳不好随便接近自己,眉若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夏铳了,也不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循着夏铳留在街边的记号,眉若一路找到这处偏僻的荒废院落,才进到院子没多会儿,就感到身后有人接近自己,眉若以为是夏铳,转身看过来,却吓得脸色苍白地退了几大步,惊声尖叫起来。
“果然是你!”闵泽狞笑着走进眉若,“贱人!你以为你逃到周国,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