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梅一听吓了一跳,高氏话里的意思,这一切自己若是处理不好,那很有可能自己就是那个替死鬼。
宅门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朱梅再熟悉不过,用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主子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用不着的时候,那就是随时都能丢弃的垃圾。
这高氏是打算牺牲自己吗?
“夫人恕罪,奴婢一定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请玉容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朱梅说着朝夏青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来,夏青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朱梅这完全是自作自受,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如若不是她们先来招惹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跟她们过不去,这种人不得到应有的教训是不会悔改的。
不论是夏家、骆家还是所有的豪门府邸,这种勾心斗角每日都在上演,身在其中的人,谁都逃不开。
夏青想到这儿,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上前搀扶起朱梅,笑着道,“朱妈妈这话言重了,玉容一条贱命没什么的,倒是此人的用心着实可恶,居然利用太祖对玉容的关怀生事,若玉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将会陷太祖与何地?”
太祖在旁边一听,面色就是一沉,看了高氏母女一眼,沉声道,“哼!这事虽然不是朱妈妈做的,可她身为这里的管事,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脱不了关系,这责任是推不掉的。”
朱梅一听整个人就是一惊,就听太祖接着道,“传我的话,朱妈妈办事不利,立刻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小厨房的一竿人等,罚俸半年。”
朱梅听的皮肉就是一痛。
“还不赶紧滚下去自己领罚!”高氏在一旁道。
“是是是!奴婢遵命,奴婢谢太祖责罚!”
朱梅赶紧朝太祖她们扣了个头,这才转身领着一旁的丫头们下去了。
高氏赶紧走到太祖身前,道,“太祖,玉容也累了一天了,也该好生歇着了。”
太祖一听,只点头,“对对对,是该歇着了。”太祖生怕夏青再找自己提要离开的事情,高氏一说,太祖急忙招呼骆凤仙道,“凤仙啊,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也让玉容好好歇着。”
骆凤仙也不想再待下去,赶紧跟夏青告辞,一伙人簇拥着太祖出了院门。
夏青站在屋檐下,一直等她们都走远了,晴晌这才走到夏青身边,脸色不愉道,“小姐,这骆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为什么非得待在这里啊?”
夏青一笑,“夏家又何尝是什么好地方,先待着吧,总要把该了结的事情都了结了才行!”
“可是……”晴晌还想再说什么,夏青却已经转身朝里去了,小梅在一旁拉了拉晴晌的衣角,小声道,“你糊涂了,二少爷还在外边等着要小姐的性命,如今姨娘也不在夏家了,小姐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胥公子不日就要来周国你忘了吗?”
晴晌这才恍然大悟,小姐这是在等胥公子啊!
“糊涂!”
卧房里,骆承安一听高氏和骆凤仙在夏青屋里都做了些什么事,气的猛地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高氏一愣,自从自己嫁过来这些年,骆承安从未对自己动怒过,此时见骆承安抬手,吓得高氏双手护住头部闭上了眼睛,骆承安一见也打不下去了,好半晌儿后,气的他猛地一掌打在高氏身边的茶几上,把上边的茶杯震到了。
高氏吓得一哆嗦,颤巍巍地看着骆承安,“国……国公爷?”
骆承安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好糊涂啊!”
骆承安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转身对高氏道,“幸好今天的事情你没得手,否则凤仙就被你这个糊涂的母亲给害了。”
“国公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骆承安来回走了几步,对高氏道,“妇人之见,你这完全是妇人之见!”
骆承安指着高氏道,“你见人家比你女儿漂亮你就要杀人家,这天下这么大,比凤仙漂亮的人有的是,难道你还想把全天下比凤仙漂亮的女人都杀了吗?哼!这夏玉容若是不漂亮,咱们还用得着巴巴地把她带到周国来吗?”
“可是……国公爷,这夏玉容我瞅着不简单,她会乖乖的听咱们的话吗?”
骆承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话还用你说,我老实告诉你吧,这夏玉容绝对不是单靠你们母女就能摆平的,今天那是她对你们手下留情,如若不然,恐怕等你去的时候,凤仙早就死了,到时候就算就再闹翻天去又有什么用?”
“老爷?”
高氏一听不赞同的看着骆承安,总感觉他这是过于夸大其词了,骆承安对她道,“你也不想想,这夏玉容是好相与的吗,若是她真的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夏家会放心让她这么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个人外出,走这么远的地方,而且,听凤翔说,在夏家,就连这丫头的嫡母兄长,最终都没能在她手底下讨到便宜,最后落得魂归黄泉的下场。你当她夏玉容是傻的,来的时候会没把咱们调查清楚,实话告诉你吧!沈家的事情,恐怕这夏玉容早就知道了。”
高氏一听就一愣,下意识道,“这不可能吧!若是夏玉容真的早知道,又怎么会跟着凤翔回骆家。”
“你当她愿意来吗?还不是因为凤翔先绑了夏玉容的生母,这夏玉容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跟着来骆家。”骆承安说到这儿,扶着下巴沉吟道,“这么说来,这夏青虽然为人阴狠了些,可对自己的娘亲倒是挺孝顺的,看来若想她乖乖听话,还得要事先找到她娘亲才行。”
“你刚刚不是说凤翔绑了她娘亲吗?”
高氏问道。
“被人救走了!”骆承安可惜道。
骆承安说到这儿,又把骆凤翔在大兆打听到的有关夏青的事情一一对高氏说了说,高氏越听越后怕,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国公爷,我怎么觉得把个这么精明的姑娘带到骆家,会不会……”高氏在心底斟酌着用词,总觉得自己一个说不好,担心的事就会变成现实似的。
“这事还用你说,咱们这不是也是实在没法子吗?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把夏玉容的身份落实下来,这样一来,也好把她介绍给沈家的人认识。”
“可这夏玉容能听咱们的吗?”高氏脱口问道。
骆承安想了想,道,“这事我想过了,我瞧这夏玉容虽然对咱们不是很亲厚,可对太祖到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更何况这事事先并没有告诉太祖,太祖对夏玉容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咱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一旦夏玉容正式认祖归宗,不用咱们说,太祖一定会把夏玉容带出去献宝,到时候还怕他们沈家的人看不上?”
告诉一听笑了,“还是国公爷聪明,有太祖在一旁拘着,这夏玉容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今天在她院子里我也看出来了,这太祖对她是真心的好,倒是凤仙……”
“倒是凤仙!”骆承安截断高氏的话道,“凤仙那里你给我看好了,收收她那些小脾气,一旦坏了大事,到时候,就是我也保不住她,那她就只好乖乖地嫁去沈家做媳妇。”
高氏一听急忙上前拉着骆承安的胳臂,道,“国公爷,凤仙可是咱们的亲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劝她以后注意些,实在不行尽量避开夏玉容也就是了,左右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凤仙会明白的。”
“这里头的轻重你明白就好。”骆承安说着,揉着颈部在一旁坐下,高氏赶紧站在骆承安身后,轻柔地替他按压颈部和肩部,一边关怀地问道,“国公爷,这几天是怎么了,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吗?怎么每日里见你都是匆匆忙忙的?”
“妇道人家,打听这么多做什么?”骆承安道。
“是!”高氏一听,赶紧住口,柔顺地站在骆承安身后替他按揉肩部。
过了片刻,骆承安这才接口道,“不是我说你,以后这些事情你少打探,也免得万一有哪个口风不紧的把话传出去,若是被有心的人利用,那咱们一家人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高氏在他身后道,“这几天你起早贪黑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你自己平日不注意,没瞧见咱们大家跟着有多担心,凤仙见你忙的经常吃不上早饭,还特地巴巴地亲自炖了莲子羹给你。”
骆承安一听高氏这样说,心底这才好受一些,婉言对高氏道,“我也不是成心要说你,只是觉得这些事,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
高氏道,“国公爷不必解释,我懂的。”
骆承安越觉得高氏贤惠,握住高氏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道,“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不了几天,整个京都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说与你听也没什么。”
高氏在骆承安身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正色对骆承安道,“既然是这么紧要的大事,那国公爷还是先不要说了,免得坏了国公爷的大事。”
“这原也没什么,是我自己太过小心了。”骆承安说到这儿,把高氏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挥手示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先下去。
秦妈这才带着香菱她们朝二人拜了拜,转身出去外边,还帮二人反手关上房门。
“国公爷,究竟是什么大事?”
高氏心底好奇,以往骆承安心底有什么事情,只要自己在旁边一推敲,最后总能问出些什么,可骆承安从未向今天这般小心过,要知道秦妈和香菱她们可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都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骆承安居然也要避着她们,这事情开来不一般。
骆承安探身小声对高氏道,“最近朝廷上探听到消息,说是大兆的胥家又复起了。”
高氏一愣,不明白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胥家的事虽然是大兆的事情,可多年前的胥家跟如今的胥家可是不同的,国公爷此刻说的复起,难不成……
高氏听到这儿就是一愣,两眼放光的盯着骆承安,“国公爷,你说复起……难不成是……”
骆承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的朝外头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
高氏激动的两手不停的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可、这事准吗?凤翔不是去过大兆吗?若是真的如此,那凤翔应该知道才对啊?”
“这事我也问过凤翔,听他说,当时他去的那几日,那人正好不在燕都,所以也就没见到对方,说起这事来,听说这夏玉容好像还跟对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听凤翔的意思,只怕那人对她的心思不一般啊。”骆承安也正为这事犯嘀咕呢,若是这事是真的,那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那可怎么办?”
高氏道。
骆承安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这才对高氏道,“这件事不但是你惦记着,就是皇上也早就盯上对方了,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在咱们这些王公世家中挑选几个姿色品貌上等的女子……有意要联姻。”
“联姻?”高氏蹭地站起身,“难不成这胥家的人要来周国?”
骆承安点头,“恐怕这会子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抵达京都。”
高氏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她不蠢,骆承安会找自己说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又提到凤仙,难不成……“凤仙也在皇上挑选的女子当中?”
骆承安点头。
“可……凤仙喜欢的是沈家的二公子啊!”高氏一听急了。
“妇人之见!”骆承安说着站起身走了几步,这才又在椅子上坐下,对高氏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沈家和胥家一比,哪个才是凤仙的好归宿?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说这次胥家的人来是有意要来谈两国建交的大事,听大兆皇帝的意思,若是能让两国结下秦晋之好那是再好也不过了,本来这胥家的主,谁都做不得的,这事年前对方就已经着手在安排了,可不知为什么,听说胥家的少主一直不肯点头,直到不日前才肯肯。”
“这传言八成错不了,胥家这棵大树,一旦攀上了,咱们还怕什么许家和沈家,就连当今的皇上,到时候还不得看……”若不是因为皇帝身边没有适龄的公主,这事哪里轮的上他们这些大臣们。
“可凤仙她……”高氏有些犹豫,凤仙从小就喜欢沈家的二公子,更是立誓非对方不嫁。
“所以这事先不能让凤仙知道,听说那胥家的少主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到时候凤仙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实在不行的话,就把皇上的话说给凤仙听,凤仙还敢抗旨不成。”
“可其他的姑娘。”
骆承安看了高氏一眼,道,“怎么?刚刚还对咱们的凤仙信心满满,怎么到了这会儿了,到犹豫起来了?”
“可许家和沈家?”高氏还是不放心道。
骆承安摆摆手,“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跟凤翔都已经商量好了,你只要负责看好凤仙别让她再捅出什么篓子来就好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高氏这才点点头,就听骆承安道,“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把夏玉容揽进骆家,也好早日让她派上用场。”
才到骆家的第一天,夏青就在骆家度过了不平凡的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众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夏小姐是太祖心尖儿上的人物,一个个的加了十二万分小心的伺候着,生恐一个不小心步了朱妈妈她们的后尘。
到了第二天早上,夏青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的,才睁开眼睛,就听见院子里一阵的声响,夏青就是一愣,喊了一声晴晌,晴晌赶紧从外边进来,见夏青醒了,赶紧伺候着夏青起身。
“外边这是怎么一回事?”夏青坐在梳妆台前问道。
“正要跟小姐说呢!”晴晌一边替夏青梳头,一边开口道,“今儿一大早儿,太祖就嘱咐人把家伙什儿都搬到这里的小厨房来,说是等小姐醒了后,让她们在这里现做给小姐吃,奴婢已经对她们说过了,说小姐没有早起的习惯,让她们先回去,可她们就是不听,还说这是太祖吩咐的,若是她们不照办,回去后是要打断腿的。”
夏青一听就是一愣,从昨天自己来骆家,夏青就看得出来,这太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这份好甚至已经超过了对骆凤仙的那份感情,夏青猜测,这大概是太祖觉得以前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夏盛母子,心底里存了愧疚,所以此时加倍对自己好,想在心理上寻求一些安慰。
因为自己是初来骆家,这院子虽然都是现成的,可到底少了些什么,厨房里也是从来都不动烟火的,太祖担心夏青吃不惯周国的伙食,特地花大价钱从府外聘请了几个专门做大兆菜色的厨娘来府上替夏青做吃食。
可她们哪知道,夏青一直以来都有懒床的毛病,早上若是不能睡到自然醒,整个人就会感觉恹恹的。
既然已经被吵起来了,夏青也不好再睡下去,只好起身,在晴晌的服侍下洗漱好,这才来到堂屋,饭菜早就上桌了。
满满的一桌子菜色都是地地道道的大兆菜品,夏青一笑,见门旁站了个眼生的妈妈。
郭妈妈见夏青朝自己看过了,赶紧上前一步对夏青福了福,道,“夏小姐,奴婢是太祖身边的郭妈妈,奉命来服侍小姐的。”
夏青一听眉头几不可微的挑了挑,太祖居然把自己身边的妈妈送到自己身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