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怒气冲冲的跑到夏青面前,因为走得急了,头上的珠花铮铮作响,就连身上的裙角都皱起很多,彩菊赶紧上前帮着柳如眉把裙摆抚平。
夏青皱眉,“柳小姐!”
当真是好巧啊!
柳如眉一把推开彩菊,伸手指着夏青,柳眉倒竖,“你……你……”
“柳小姐有话慢慢说。”
柳如眉被夏青看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旋即想起自己根本就没立场对去质问对方,可是……她是真的很想念夏青,那日柳放在明郡王的宴会上设计了夏进,使得自己再也不好登夏家的门,只好整日里期盼着夏青能够出府。
等到她都有些心慌了,开始怀疑夏青是不是因为夏进的事情恨上了自己。
柳如眉思及此,怯怯的抬头,却见夏青皱了眉,不悦的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当下只觉得满心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你什么意思?看见我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夏青一愣,拉回那人身上的视线,见柳如眉眼圈泛红的盯着自己,茫然不解,道,“柳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夏青并没有讨厌小姐。”
柳如眉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佯嗔道,“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夏青苦笑,无奈道,“柳小姐,我并没有躲着你,只是府上这几日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才不得分身,像柳小姐这么玉雪可爱的人,夏青又怎会躲呢。”
柳如眉大喜,红着脸对夏青道,“这么说来,公子是喜欢如眉喽。”
“自然!”夏青想都没想的回答,却见大殿上的那双眼眸渐渐地多了几许恶趣味。
他一直被温月茹当做男孩子来养,从小到大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可以穿上女装,堂堂正正的站在大家面前,做一回真真正正的女儿家,他也想像柳如眉这般,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兄长护着,不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们都会无条件的袒护她,宠她、爱她;他也想任性的耍耍小脾气,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任何事,可以恣意鲜活的活着,不去考虑诸多的计较,可是……这终究是一种奢望。
与其说他喜欢柳如眉,倒不如说他是在羡慕,羡慕她可以这么放纵恣意的活着。
还有夏冬盈,那个骄傲张扬的姐姐,洛氏虽然狠毒,但对自己所出的一双儿女,却是极爱护的。
柳如眉双颊红,语气软糯,两手不自觉的绞着帕子,“如眉也是十分喜欢夏公子的。”
夏青突然就觉得浑身一哆嗦,旋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柳如眉,她说的喜欢,不会是那个喜欢吧?
“柳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夏青说的喜欢,是完全把柳小姐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喜欢,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柳如眉一僵,扬高了音量,蛮横的道,“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还分那么多?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还分什么哪一种。”
夏青苦笑,“柳小姐,世上的喜欢有很多种,有子女对父母的喜欢,父母对子女的喜欢、兄弟姐妹只间的喜欢,朋友间的关怀和夫妻之间的喜欢,这些喜欢出点不同,所以性质也是不一样的,夏青说的喜欢,只是介于兄弟姐妹间的关怀,并没有掺杂什么别的意思,希望柳小姐不要误会。”
柳如眉一下子变了脸色,“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夏青平心静气的对柳如眉道,“柳小姐,夏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不是柳小姐的良配,柳小姐的夫婿,一定会是高官厚禄位极人臣的有志之士,而绝非夏青这种贩夫走卒,柳小姐现在对夏青的喜欢,只不过是一种肤浅的迷恋,相信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地就会淡忘了。”
“我才不管什么肤浅不肤浅,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这根本就说不通吗?夏青心底苦笑,别说他是个女子,就算他不是,也不会娶柳如眉这样的女子,她太自我了,容不得别人半点错待,这种女人只适合找个人好好宠着,依着柳家的家世,柳家多半会为她找一个脾气温和,而在地位上却远不及柳家的人,只有这样,柳家才能压制住对方,对方才会投鼠忌器对柳如眉好。
若是柳放的心狠一点,拿自己的妹妹做自己的踏脚石,那将会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归宿。
而区区夏家,绝不是柳如眉的归宿,柳家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所以夏青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心里笃定,柳放,甚至柳家的人不允许柳如眉这般放肆。
夏青不想再与柳如眉纠缠,抱拳道,“夏青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不许走!”柳如眉上前一步拦住夏青,眼睛咄咄地盯着夏青,“我不管,我喜欢你,我就是要嫁给你。”
夏青苦笑,“柳小姐,我真的不能娶你,你还是请先回去吧!”
柳如眉怒道,“你不喜欢我?你说谎……你刚刚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青一愣,柳如眉却以为被自己猜中,娇斥道,“她是谁?”
夏青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他们居然说到这里了?
夏青刚想张嘴澄清,就见柳如眉的视线突然越过自己的肩头,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夏青一愣,一股好闻的淡雅的香味突然贴近了自己,下一秒,那一只修长优雅的手揽住了夏青的肩,微微的带向一侧。
夏青讶异的抬头,正好看见对方弧度优美的下颌。
胥尽欢眼神冷漠的望着柳如眉,神情冰冷。
渐渐地、刚开始的惊艳不复存在,柳如眉便觉得眼前的人浑身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看过来的目光眼神锐利光华内敛,无形中有着迫人的气势。
柳如眉在对方的视线下败下阵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夏青皱眉,微微的挪了挪,胥尽欢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笑的如沐春风,与他道,“贤弟怎地去了这么久。”那语气里,居然带了几分嗔怪。
柳如眉惊诧的睁大了眼,就连夏青都觉得一阵恶寒。
“胥公子!”
胥尽欢两手放在夏青的肩头,缓缓地搬过夏青的身子,眉梢眼角绝色风华,一字一顿道,“尽欢兄。”
柳如眉踉跄地退了几步,及时扶住彩菊的手,眼中含着泪,看了眼夏青,又看了看眼神冰冷的胥尽欢,旋即一扭身跑了开去,远远地还能听见柳如眉那悲戚的哭声。
“噗!”胥尽欢一笑,顿时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不复刚刚的阴冷。夏青狠狠的一把推开他,胥尽欢挑眉,笑着对夏青道,“怎么了,我刚刚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不谢我也就算了,怎地还气上了?”
夏青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帮法。”
胥尽欢挑眉,“最有效的法子,放眼大兆,你觉得有几个人敢跟大名鼎鼎的公子胥抢男人?”
夏青哭笑不得,只觉得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咳了咳,“多谢胥公子,夏青还有事先走一步。”
胥尽欢见夏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缓缓的垂下眉,“听说,过不久,洛途就要升迁了。”
夏青离去的脚步就是一顿,就听身后的胥尽欢继续道,“洛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与你母亲她们来说,自然是好的,可是对你却是大大的不利。”
夏青审视着胥尽欢,挑眉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胥尽欢却不答,接着道,“你要想在夏家站稳脚跟,只能找个强劲而有力的靠山做后盾,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夏青握紧了拳,微微眯了眼,“为什么帮我!”
胥尽欢一笑,来到夏青面前,眼神璀璨的望进夏青眼眸深处,“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完不待夏青再说什么,快步从夏青身边走过去,只留下空气中那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柴房的门哗啦一声打开,负责看守的婆子面无表情的站到一边,对洛氏道,“夫人,老太太吩咐过,谁也不准探视的,让您进来,奴婢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还请夫人多体恤奴婢的难处,有什么话尽量快点儿说。”
洛氏心底气急,这些个见利忘义的家伙,刚把个金镯子揣起来,转脸儿就对自己这般刻薄。
如今见自己不如从前了,居然敢跟自己这么说话,等着看好了,早晚有一天,她会收拾了这帮混蛋。
桂嬷嬷再一旁气不过,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没眼力见儿的老东西,也不看看夫人是什么人,混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别说你只是个奴才,就是这府里的姨娘,还不是由着夫人卖了,再多一句话,小心要了你的狗命。”
那婆子撇撇嘴,朝着桂嬷嬷啐了一口走开了。
桂嬷嬷心里气的半死,可却转过身来笑着安抚洛氏,“夫人,您是什么身份,别和这些个奴才一般见识,眼下还是大小姐要紧。”
洛氏一听赶紧跨进门,就见满地的尘土和稻草,一时间居然没看到夏春云的影子。
这里本是府上的柴房,闲置了很久,本来是用来处置那些府里犯了错的下人们用的地方,里面倒出是污秽,夏春云瑟缩着坐在墙角的稻草上,头茅草一般凌乱,身上还多了几块脏污。
洛氏一见心里难过,“春云!”
夏春云一愣,猛地抬起头,一看见洛氏,猛地扑了过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