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愣,“这是怎么了?”
洛氏赶忙上前搀扶,“傻丫头,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多大的事情啊,还用得着惊动老太太,来跟我好好说说!”说着就要把夏知秋往外带。
夏知秋一见不对,赶忙两手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回头瞅着夏盛喊道,“父亲救我啊!”
这下子,就连洛氏也不好说什么,老太太心说这七丫头一向最老实,怎么今天这么反常?逐吩咐洛氏,“你且住手,先让七丫头把话说完。”
洛氏这才坐回原处,这时候早有翡玉双手捧了绣鞋放到知秋面前。
“数月前,九儿知道我要参加花穗节,就命人帮我特制了一双绣鞋,这鞋子女儿不知穿了多少遍,是十分喜欢的,可女儿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就在今天,有人竟然要在这鞋上动手脚想要害我。”
夏知秋说着嘤嘤咽咽的哭了出来。
老太太一听大惊,这些大宅门里面腌事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长久以来夏府表面看起来安安静静,老太太还是一直感到比较欣慰的。可不曾最近想先是九儿,现在又是知秋,居然接二连三的生这么多的事,仿佛一夕间掩藏在暗处的腌都争相浮出水面,让有心装聋作哑的自己再也坐不住了。
“拿来我看看。”
高嬷嬷赶紧上前拿过绣鞋,稍一检查就现了鞋底的猫腻。
“呦,老太太,这上头还淬着毒呢!”说着把鞋底的细针指给老太太看,又拿给夏盛过目。
老太太一瞅脸都绿了,“好啊!这贼人也忒狠毒,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夏知秋赶紧又磕了个响头,“本想着事既然已经揭过去了,也就算了吧,不成想这毒实在厉害,良玉那丫头的手到现在还没消肿呢,孙女想着这丫头也算是为我挡灾了,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才不得不请父亲为我做主。”
夏青急忙跪在一旁,“是啊,祖母,您是没瞧见,那丫头的手指肿的跟个核桃似的,看着就疼,当时若不是有她替七姐姐挡了这一下,七姐也不能在比赛中夺魁不是。”
洛氏紧张的握紧拳头,温言道,“老爷,我看这事透着蹊跷,依着知秋的话,这鞋子是一早就做好了的,穿了几次都没问题,偏偏在比赛这天才出问题,会不会是……”说到这儿故意若有所指的看了夏青一眼,叹气,“唉,也难为他能想出这歹毒的法子。”
还不等夏盛话,老太太那边一拍桌子,怒道,“九儿跟知秋,一向是最要好的,要说是九儿下毒,我是一万个不信的。”
夏盛也多少明白老太太的心意的,故让夏知秋把比赛前后都有谁曾接触过绣鞋仔细的说了说,这才又揪出来桂嬷嬷和良娣。
二人一番解释,大家心里多少也有些分寸,六小姐一贯是个骄纵的主儿,也不是头一回使唤别人的丫头了,也就没往心里去,老太太见她们各执一词,一时间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命人到各院去搜。
高嬷嬷领了命令,带着一众丫头婆子浩浩荡荡的走了,一屋子的人就这么等着。
洛氏越想今天的事情越不对,先是冬盈无端被蜇,看似是冬盈自己有错在先,可观这位三少爷如今哪是肯吃亏的主儿,他岂会不知道冬盈截了绵竹的香囊?
洛氏越想越不对,眼神刀子似的刮向夏青,夏青却只是对她恭谨一笑。
洛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倒是不怕高嬷嬷她们能搜出什么来,那针本来就是从府外弄进来的,自己身边根本就没留下,自然不怕找到什么证据,可为什么老是觉得夏青的笑,没有这么简单?
洛氏想到此左右看了看,大厅里除了自家的儿子,该来的都来了。
“大少爷去哪儿了?”
桂嬷嬷左右看了看,“这老奴也没注意啊!”
洛氏更加的不安了,好一阵子后,高嬷嬷才领着大家又回来,神色怪异的很,匆匆对夏盛、洛氏福了福,也不多话,俯在老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便气的摔了茶杯,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惶恐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狠狠的瞪了洛氏一眼,高声吩咐,“此事就到这里吧,回头拿我的名帖去请了王大夫来给良玉看看,再去管家那里支十两银子,也算是慰了她那一颗忠心,都散了吧!”
大家谁敢有异议,虽然揣着十二万分的好奇,也还是乖乖地各自回去,只剩下夏盛和洛氏夫妇。
夏知秋走到外面不由得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七姐担心什么?左右不是还有我吗。”
夏知秋叹了口气,“可惜,这次没能揭穿她们的阴谋,还不知下一次她们又会耍什么把戏。”
夏青微微一笑,“恐怕这次,她们是自身难保了。”说完神秘的笑了笑,“今天这一闹,二姨娘一定是担心的狠了,七姐姐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说完率先离开了。
书房里,待众人都走了之后,高嬷嬷才把被反绑着的夏进推了进来。
夏盛一看吃了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大少爷放开。”
洛氏一听,赶紧示意良娣她们上前去解开绳子,老太太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众人便不敢再动了。
“跪下!”
一听老太太话,夏进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夏盛赶紧上前亲自为老太太奉上一杯热茶,“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再怎么说他都是这个府上的大少爷,您让他这么跪着,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让他如何在下人们面前立足。”
虽夏进犯过不少错,可到底是夏盛第一个儿子,是他们夫妇自小捧在手心里疼起来的嫡亲儿子,这份儿情自然比别的孩子要浓一些,虽一直知道这孩子不成器,可埋怨之余,夏盛始终是无法从心底气他太久,随着时间过去,那些不快也就淡忘了。
老太太气的不轻,阴阳怪气的说,“也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宠着他,才养成了他这无法无天的个性,高嬷嬷,你说。”
“是!”高嬷嬷向来都是听老太太一个人的,此时自然站在老太太这边,“回老爷夫人的话,老奴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查那几个奴才的屋子,这一圈下来倒是没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回来的时候,老奴就听见后院的地窖里面有响动,老奴恐府里闯进宵小之辈,就带着人大着胆子的去搜了搜,没想到却看见大少爷在里面鬼鬼祟祟的。”说着身后有人把一个包袱放到夏盛面前的桌子上。“这些都是从大少爷身上搜出来的。”
夏盛打开一看,除了几幅自己珍藏的绝版字画,包袱里还放着几柄上好的玉翡翠,那可是夏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夏进私自挪用夏府的宝贝,夏青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只字不提,为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狠狠的打击他们一下。
老夫人低头看了看夏进,越看越觉得失望,见自己的儿子心有不舍,不仅有些寒心,夏青与夏进之间一对比,谁好谁坏一目了然,夏盛却一味的只知道偏袒夏进,只因为他是他们的嫡子,又是第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哪回夏进所犯下的错都能够把夏进赶出家门,哪还能养成他如今的模样,想到此不仅越对夏盛夫妇失望。
“你只知道一味的偏袒他,又怎知这些偏袒不是害了他?如今你二人身体康健,还能护他周全,若待到你们百年之后,谁来容忍他这品性,到时候谁又来替他善后?似这等秉性,早晚会惹下祸事的!”
夏盛其实也知道老太太的话有道理,可就是舍不得让夏进吃苦,可是最近夏进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再不约束,怕真就晚了,一咬牙,“来人,马上给大少爷收拾一下,今天就送去普济寺,没我的吩咐,不准回府。”
洛氏一听当下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厥了过去,一旁的丫头婆子赶紧又是揉胸又是拍背,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见老夫人正狠狠的盯着自己,当下再不敢言语。
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的定了下来,洛氏也无可奈何,整件事情上,她已经不能再开口帮夏进说任何一句话,老太太的眼神明显在告诉她,自己这阵子的表现已经让她很失望了,如今府里的差事一部分还落在二房手里,如果自己再犯错,不,是自己房里的人再犯错,老太太也会直接归咎在自己身上。
自己必须加倍小心应对。
只有自己坐稳了夏夫人的位置,才能保全这一双儿女。
夏知秋的名气随着花穗节的结束瞬间水涨船高,各路士绅上门求娶的络绎不绝,夏盛却都以知秋年纪还小为由一一拒绝了。另一方面由于夏进被送去普济寺,家里的一切都落在夏青身上,夏盛对夏青的器重与日俱增,洛氏分明看见属于夏进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由得越来越焦急。
正巧这日,洛府差人来接洛氏,说是洛老妇人想的厉害,洛氏一听大喜,欢喜的禀了夏盛他们,随着来人往燕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