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小雨点,开始轻轻打在脸上。我扬起头,看着夜色之中这个奢华颓靡的城市,被七彩的灯光装饰得华丽而耀眼,眼角微微弯起。
原来,这就是城市的夜景。
“下雨了,我们进去吧。”程林停下他的摩托车,取下自己的头盔。
当他转过身想要替我取下我的头盔时,才现其实我的头上什么都没有。那好看的眉宇之间便微微蹙了起来。
“安安,你的头已经湿了。头盔呢?”
“它好沉,所以我把它扔了。”我的笑容中带着无辜,然后我便从浅雾般的细雨中看到了他挂着一丝无奈的脸。
酒吧里的音乐已经隐约传了出来,那快乐而肆意的韵律便毫无征兆地直直传入我的耳中。
“你确定一定要进去吗?”程林看着我,那张妖冶柔美的脸上此刻却是神色正敛。
“嗯,我只是想要进去跳会舞。”我看着程林,笑容干脆。
程林看看我,然后旋即笑了。伸出手揉了揉我湿润的丝,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算了,反正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的心里轻轻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然后唇角,便情不自禁地弯笑起来。才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些许的湿润感觉。
一时间,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了起来。
害怕被程林看到,我连忙轻轻眨眼,将眼眶之中那些湿莹的液体渐渐蒸了去。然后,跟在他的身后走入了那个镶着七彩灯光的门。
那聒噪的音乐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渐渐掩盖掉了我心底的那份黑暗。
才一走进,便见一个穿着正统西装的男人神色轻敛地走至他的耳边说着一些什么,然后我便看到程林的脸上出现了不悦的色彩。
转过身,他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安安,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先自己在这里玩,放心,没有人会打扰你。因为你是我带来的。”
听着他的话,仿佛他就是这个酒吧的拥有者般。
一个只是上着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吗?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是。
毕竟南宫夜也有着自己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而程林拥有这个酒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要乖点,要知道,你可是很容易勾引到别人的。”他的轻吻落在我的眼角,与此同时,我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冷汗冒起,黑暗中那些闪耀的华丽灯光里,虽然没有办法看清,但是我可以预感到,那些有着毒冷光线的眸光,并不会少。
“不要把我说得那样不堪,你还是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我不悦地瞪他一眼。
“我只是不放心你。”他眼里流露出的担心让我突然之间为了刚刚的火爆脾气而有了几分的内疚。
这个程林,总是会有让你无法真正讨厌的理由。
在吧台坐了一会,因为口渴,我便一口气喝下了一杯有着三种颜色的饮料。头开始有些昏涨起来。才意识到,也许是服务生拿错了杯子,竟然把酒端到了我这里。
我想自己是不胜酒力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舞池中的那些人全部看成重影来。
不过,我却还是清醒着。因为我还很清楚自己从吧台的高脚椅上起身,尽管脚步有些跌撞,却还是走入了舞池的中央。
舞池里,烟草和酒精混合着快乐的尖叫声在空洞而有节奏的音乐中肆意酵着。
我的灵魂,在这一刻,开始自由和放纵起来。
黑暗的舞池中,是一群在潮湿泥土里生长出来的颓败花朵,有着腐烂的味道。这一刻,我才现,原来自己也不过只是这其中的一株腐烂。
当短暂的香味迅速褪去,迎来的,便是它绝望的颓败。时间,是一个缓慢的杀手。它以一种优雅而高傲的姿态,将你渺小的灵魂渐渐地磨损,直到,等待着最后裁判的来临。
出现在夜里的生物,几乎从来都没有属于素食主义者的。
所以很快,我便从空气中感到了那些神情暧昧的家伙。
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我想起了程林之前对我说的话,于是便停止了自己舞动的身姿,不再逗留于此,离开了舞池的喧嚣。
尽管,那聒噪的音乐仍然不会脱离我的耳朵。
“嗨!你的舞跳的很好看,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有些沙哑的年轻声音,令重新坐在吧台的我微微侧目,便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的男孩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带着君子谦谦的模样,可我只是一眼,便看穿了那副伪善的嘴脸。因为他那略微眯起的眼,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我的胸前。
他自以为的不着痕迹,对我来说,却是相当地显而易见。
我冷漠的脸上几乎连一点伪装的笑容都没有,便迅速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可他却似乎并不罢休,嘴脸终于渐渐露出,他带着暧昧的语气渐渐靠近了我。
“不要装了,一个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寻求快乐难道是独自消遣吗?如果寂寞的话,我可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他的声音真的很沙哑,我想他抽的烟,一定比程林的还要多。因为程林的声音,可是比起他的,好听多了。
甚至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并不具有可比性的。
那混着酒气的恶心味道窜入我的鼻中,男孩年轻的生命早已在颓废中渐渐糜烂,我放在吧台的手微微收紧,想要在抬起的时候落在他的脸上。
不过,在我想要这样做的时候,便有人提前地替我做了。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是骨骼断裂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男孩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他的胳膊被向后扭曲地弯起,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我的视线开始渐渐上移,然后,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高贵校服的南宫夜。闪烁的灯光下我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男孩越来越扭曲的惨烈脸上却是能够很清晰地判断出,南宫夜的怒火,正在这个迷乱的酒吧里渐渐升温。
直到,蔓延至了危险毁灭的程度。
我的脑袋依旧有些昏沉,尽管带着几分的清醒。
胳肘支在吧台上,我的脸微微侧搭在手背,带着轻浅而悠然的笑意,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说道,“好学生是不应该出现在酒吧里的。”
然后,我便听到那如天籁一般的声音里带着彻冷的温度对我说,“看来,你需要一条能够锁住你的链子。”
他的话很认真,所以,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他话中的可疑性。
心,已经麻木地没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