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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哟, 这真是那位号称女纨绔的阮大小姐写出来的字吗?”沈子安的脑袋凑了过来,惊乍的表情好像看到不得了的东西。
“你这个真纨绔,对她的字有什么意见?”贺蘅瞥了他一眼。
“外面的人不都在传阮黎不爱读书, 当初上女子学堂不到一年,听说气病了两个夫子, 成功荣获周朝历史上第一位被禁止去学堂的女子。”说到这,沈子安就想笑,“可是谁知道, 这位阮大小姐就是不想去上学, 才故意气病夫子的。”
贺蘅也听说过一点传闻, 嘴角往上牵了牵, 目光落在信封上的字, 正所谓见字如见人, 阮黎的性格在这字上也能窥见一二。
奇险率意,又行云流水, 落笔如云烟。
她的字特点太过明显,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 张扬跋扈,不受束缚, 每个字一笔而下,没有一丝犹豫。
就像她的人, 总是说出让人出其不意的话, 做出令人惊诧不已的事来, 堪称特立独行。
“快看看她说了什么, 赏花会才过去一天,她就迫不及待送信找你,该不会是主动来邀赏的吧。”沈子安哈哈笑道。
贺蘅想到阮黎那双明亮又总是带着满足笑意的眼睛,“你认为她缺什么,她爹是当朝丞相,从我这儿能图什么?”
“那可不一定,衡王妃可是块香饽饽,而且你还是‘那个’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京城想嫁给你的女人不知凡几。”沈子安没有点明,他知道贺蘅听得出来。
贺蘅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她爹是阮丞相。”
沈子安哑然,阮宣在朝中是个异类,他是周朝最年轻的丞相,在如今几乎人人都已站位的振荡局势下,唯独他一直没有明确的表达过立场,可是没有谁敢忽视他。
阮宣的站位将会影响到朝中局势的平衡,所以每个有实力争夺皇位的皇子王爷都想拉拢他。
阮黎是阮宣最疼爱的女儿,谁若娶了她,相当于将阮宣绑到自己的船上,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阮黎如果真对王妃的位置感兴趣,根本不用她去谋取就能得到,要不是她名声不好,又有一对不着急她嫁人的爹娘,阮府的门早被拍烂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有种你能娶到阮黎,是你的福气。”沈子安一时无语。
贺蘅低声沉笑。
片刻后,他取出信里的纸,上面亦是阮黎的亲笔字迹。
开头便是一番感谢和赞美,直言很喜欢王爷送给她的簪子,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特别有眼缘,仿佛命中注定,说得天花乱坠。
最后才进入主题,说不小心把簪子摔坏了,伤心得晚上做梦都梦见簪子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它摔坏了,所以想问他簪子是在哪里买的,大抵是怕他说那支簪子是唯一的一支,还在信里特别强调,她想亲自去看看,就算没有,她也认了,可要是不亲眼看到,她就不死心。
“哈哈哈,笑死我了,眼缘,命中注定,还做梦梦到,这些话亏她说得出口,不就是想知道阮如曼当掉簪子的当铺在哪里,说得好像遇到一见钟情的郎君。”沈子安笑得肚子疼。
贺蘅合起信纸,转向他,“你今天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没啊,我能有什么事。”沈子安仔细想了下,确实没有。
“沈将军昨天还问我你去哪里了。”贺蘅说。
沈子安瞬间反应过来,举起手,“行行行,我走我走,真小气,让我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贺蘅听到了,没理会,让管家取张信纸过来,给阮黎回了一封信。
“小姐,小姐,衡王回信了。”春花拿着刚收到的信急匆匆的跑进来。
“这么快。”阮黎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瓜子。
信纸一摸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特供皇室使用的明黄纸,上面写着阮黎亲启。
一打开信纸,阮黎第一眼就被上面笔走龙蛇,苍劲如松的字吸引了。
早就听说衡王的字自成一派,颇有大家风范,就连当代最具盛名的书法大家都称赞不已,这话果然不假。
若不是衡王的墨宝极少流落在外,只怕早就成为文人墨客竞相模仿的对象。
“小姐,衡王写了什么?”春花好奇地追问。
“他也太够意思了,一句话也没问就把当铺地址给我,还告诉了我一件重要的事。”阮黎欣喜的折起信纸。
“什么事?”春花问。
“秘密。”阮黎收起信纸,想了想,便又回了一封感谢的信,接着将当铺地址告诉阮丞相。
阮丞相出马,当铺老板很快就被带到阮府,毕竟阮如曼一个姑娘家,也不可能真的跑到很远的地方去。
张氏和阮如曼之后被叫到大厅,待人一齐,当铺老板二人就被叫进来。
“你二人看看,认不认识这支簪子。”阮宣让下人将断成两半的簪子端到当铺老板面前。
当铺老板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当朝丞相,他一个小老百姓,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与这么大的官面对面说话,双手紧张得冒汗,盯着簪子看了一会,点头,“回丞相大人,是这支簪子没错,只是后来被人买走了。”
“我不问买它的人是谁,你看看,这里的人,有没有当掉簪子的人。”阮宣面色威严。
他也不问是不是阮如曼,只问人在不在,这样如果人被指认出来,就不能说是受了别人的暗示,结果反而更有说服力。
当铺老板看了大厅里的人一圈,因着自家婆娘曾经说过,所以他直接略过男子,只看女性。
阮如曼一脸镇定,反倒是张氏,紧张得脸都绷起来了,尤其是当铺老板的目光看过来时,更加心神不宁。
当铺老板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只一会就移开去看其他人。
这一口气刚松没多久,当铺老板的目光又很快粘了过来,疑惑又纠结的打量着阮如曼。
阮如曼后背立刻冒出冷汗。
“如何?”阮宣问道。
“回丞相大人,小人其实不确定那人长什么样了。”当铺老板抓了下脑袋,忐忑地回道。
阮如曼和张氏内心同时一松,忍不住雀跃起来。
“听听,我就说簪子不可能是如曼当的,阿宣你偏不信,还听信阮黎的话,这不就闹了笑话吗,既然已经澄清,阮黎是不是应该给如曼一个道歉?”阮老太太腰杆倍儿直的挺着,神色得意洋洋。
阮如曼楚楚可怜的低下头。
“谁跟你说澄清了,他只是说不确定那人长什么样,又没说不是阮如曼,话别说的太早,还有老板娘没说话呢。”阮黎瞥了她一眼,从容地说道。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好。”阮如曼眼眶微红,没现当铺老板娘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当铺老板娘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阮如曼大声喊道,“没错,应该就是她,那天过来当簪子的人是她。”
阮宣虽是丞相,却比多数官员早到,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说到这位阮丞相,实乃我辈之楷模,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从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因而深受皇帝信任。
如今虽未站位,明确表示支持哪位皇子,却也没有谁敢对他动手,也没有人跟他撕破脸,就连章丞相,也只是与他面和心不和,见到阮宣,也是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在等待上早朝的时间里,已经有几波人主动过来跟阮宣寒暄。
人人都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阮丞相,并不好惹,又是亲皇一派,能跟他交好,最好不要交恶,除非早早站位,注定要对立。
与阮丞相有同样待遇的,还有贺蘅,他是在早朝前一刻钟到的。
一出现,除了已经有明确党派的,其余人也都上去与他寒暄几句,比另外两位同样是来上早朝的皇子更受欢迎,刚到就被众官员围住,画面有说有笑,甚是和谐,其中不泛文官武官。
论文,他的学识不比在场哪位文官差,论武,年少时曾跟随军队打仗,并立下大功,豪爽不羁的性格深得武官们的喜爱,武将们都觉得贺蘅不像个满嘴知乎者也的文人,也不像高高在上,傲慢自大的王爷,都很乐意与他往来。
这一幕正好落在庆隆皇帝眼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朕这个二皇子,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啊。”
“说明皇上教的好,没有您,也就没有风度翩翩的衡王爷了。”太监总管张生见庆隆帝心情很好,便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
说到不结党营私,这位衡王爷倒是和阮丞相一样,他不独来独往,但与其他官员往来却总是进退有度,不会触及到庆隆帝的底限,最重要的是,衡王爷从小孝顺,不论刮风下雨,也不论距离远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记陛下。
就拿衡王爷几年前外出打仗,他仍然不忘在边关搜罗一些有趣或好吃的特产寄回来给陛下,每每这个时候,陛下总是会龙心大悦。
庆隆帝心情大好,大步迈出去。
他一出现,众官员瞬间安静下来,地上落针可闻。
待庆隆帝进入大殿,众官员才整齐有序的紧随其后。
待众官员站定,张总管便站出来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名御史突然站出来。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孙奇,孙奇身为朝廷命官,却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教子不严,且纵子行凶,为其子隐瞒,掩盖真相,恐吓无辜百姓,望陛下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