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儿子终于停下不走了,霍母这才松了口气,她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顺势挤出一个苦瓜似的表情,哀声道:
“之前我一直感觉到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才现是心脏早搏,平时还不怎么,但时不时就会作,我怕有个三长两短就看不到你了,所以才想着让你住在我身边,能够多看你一点。”
霍母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见霍北铭面露疑惑之色,知道他对于自己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只好索性拉住儿子的右手,呜呜地哭了起来,试图用眼泪来换取儿子的信任和怜悯。
“别哭了,心脏早搏虽然无法治愈,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只要平时注意点就没什么大碍。”
霍北铭垂眼看着哭泣的母亲,从他的角度看去,母亲低头哭泣的样子的确透着一种无助感,让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甚至还想到了小时候母亲对他的关心,虽然不多,但却牢牢地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北铭,我知道这个病不算太严重,只是我老了,最近开始期待那种儿女环绕,其乐融融的生活了,所以我才那样要求你回家住,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对你是有恶意的,我只不过是想念你而已。”
霍母说得声泪俱下,始终握着霍北铭的手不松开。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霍北铭动了动嘴唇,在心里默默地出了一声诘问,他面色复杂地盯着母亲,眼里的疑虑并没有消退。
因为他很了解霍母的为人,也领教够了她的手段,所以他现在根本分辨不清楚霍母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时间也不愿意做出任何回应。
趁着霍母擦眼泪的空隙,霍北铭迅速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北铭,我最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常常想起你小时候,那时的你特别可爱,也乖顺听话,这人老了啊,总是爱回忆从前,也不知道你忘了小时候的事情没有?”
霍母见霍北铭的态度冷淡,没有得到她期待中的回应,于是赶紧开始打起感情牌来,试图用血缘亲情来软化被惹怒的儿子。
霍北铭始终没有开口回应母亲,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投向窗外,漫无目的地望着远空,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
末了,霍母总算是哭累了,霍北铭的耳边终于恢复了清静。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被拉皱了的西装,然后很干脆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言不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满脸愕然的霍母,她望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只觉得心头生出一股无力感,之前气焰嚣张的架势早已不复存在,她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半饷都没有缓过神来。
霍母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之前的方式错得有多离谱。
霍北铭比她想象中的要棘手得多,这个孩子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听话的宝宝了,他俨然已经是个说一不二,势力强盛的商界帝王,怎么又会乖乖地任人摆布呢?
“罢了罢了,再想别的法子吧!”
霍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尽管心里还是颇为不甘心,但她也只能接受现实,对于这个软硬不吃的儿子,她必须找个更加高明的办法来对付才是。
过了半饷,霍母这才拿起自己的香奈儿手包,沉着脸离开了霍北铭的公司。
第二天,霍母并没有再来找茬,霍北铭难得可以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处理完繁杂的公事之后,霍北铭一下班就去找了杨榈雨。
杨榈雨没想到霍北铭会主动过来找她,这让人很是受宠若惊。
虽然公司上下都已经把她当成了总裁夫人看待,对她也是奉承有加,但她心里很清楚,霍北铭现在还完全不属于她,只有彻底吃定了这个男人,她这个总裁夫人的位置才算安稳无忧了。
霍北铭难得对杨榈雨关切起来,“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我就是个劳碌命,在家闲不住,所以还是想回公司来上班,你不会反对吧?”
杨榈雨的声音总是温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娇嗔,这对于像霍北铭这种强势的大男人来说还是受用的,至少不会让他反感也能惹起他的怜爱之心。
“不会,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过霍北铭的回答并没有透出太多的温柔,依然是那样的平淡疏离,这让杨榈雨感觉到一丝丝苦涩的意味,只不过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北铭,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杨榈雨知道霍北铭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所以主动问了出来。
霍北铭点点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率先往外走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来接你一起回霍家。”
当霍母看到儿子和未婚妻一起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经过昨天那么一闹,她以为霍北铭已经会怀恨在心,越地疏远霍家,想不到他居然回来了,还带着杨榈雨一起回的。
霍母登时在心里乐开了花,她意识到或许是昨天那场哭戏奏效了,不管霍北铭表面上多么不近人情,可心里还是念及亲情的,自己那番努力总算没白费。
霍母赶紧吩咐下人道:“荣妈,去准备饭菜,记得把少爷最爱吃的菜都做了,还有给榈雨炖一盅燕窝粥端上来。”
霍北铭和杨榈雨坐在客厅的沙上相对无言,倒是霍母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
饭菜上桌的时候,三个人围坐下来,霍北铭沉默地端起自己的碗优雅安静地吃起饭来,视线只专注地盯着碗里的饭菜,旁的一概不理。
霍母怕场面太冷,一直在找话题聊天,杨榈雨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大痛快的,不过还是配合霍母一唱一和,使得场面不至于那么尴尬。
霍北铭这次回来的确是想看一看母亲,不管怎么说他作为儿子还是要尽孝道的。
只是他始终觉得自己和面前的这两人隔着一层无形的鸿沟,看着她们聊天说笑,内心却毫无波动,连话都懒得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