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承受不住这份苦累而离开。要么始终摸不到锻造门径而离开,极少部分人幸运的成为入室弟子,有幸成为内门弟子的少之又少。
现在刑真以算是老人,周围投来尽是怜悯的目光,只因他是资质老却无法成为入室弟子的笨蛋。负剑少年并不在意,独自将熔炼好的生铁放入熔炉。
刘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冷不丁开口道:“猴头石提炼的生铁名为猴头金,品质高的吓人。提炼是最简单的步骤,下面的提纯锻造才是重中之重,有心理准备吗?”
刑真浑不在意,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铸造门锻造如此多的剑和其他兵器,足够整个宗门用上百年不止。”
"据我打听得知,锻造门几百年不变,一直这样高产量锻造。所有的兵器应该是送往别处了吧?“
刘顺嘿嘿一笑不做隐瞒:“剑宗不只是剑被送出去,人也要被送出去。剑宗本宗以及下宗,全部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日积月累留在内门和入室的弟子何其多,你看看现在又有多少。“
刑真恍然后喃喃道:“的确很少。”
刘顺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这就是了,有很多东西是你现在无法知道的。想要知道更多,只有做内门弟子才有机会。”
“那个地方这几年安稳很多,不过有消息传来,所储备的剑不多了。或许近些时日,剑宗就会送去大量的兵器。”
“哎!今天话有点儿多,和你说了也没用。努力锻造成为入室弟子吧,我也可以回到门房过轻松自在的日子。”
刑真已取出剑井当中的猴头金,调整好方位,一手铁钳子固定一手锻造锤蓄势待。
当得一声脆响后火星四溅,负剑少年进入锻造状态。身后的刘顺自然而然选择闭嘴,仔细观察少年的每一个动作。
叮当声响时而密集时而停歇,猴头金被锤击的越凝实。周围人去人来,刑真不动如山。
白天火星四溅好似一朵朵金色的鲜花盛放,晚上更是耀眼刺目,照耀的夜不在黑。
刑真自己都无法相信,居然可以坚持不停的敲打三天三夜。滴水未喝粒米未进,轮锤的手臂却始终沉稳有力。
其实在刘顺说出剑宗的兵器送往别处时,刑真不知为何想起了青阳镇相遇的白衣少年夕若贝。
思来想去,猜测是因夕若贝那里也缺兵器。想来青阳镇一别已有四年,即使他的飞剑是高品阶法宝。现在也该休息一下,该有一把剑轮换着使用。
刑真打定注意,为好友铸一柄满意的剑胎。心有所想,手中便要有所动作。
看似随意挥出的锤子,实则每一下都是经过仔细算计。锤击的方位,锤击的力度,皆是经过仔细考量。
负剑少年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既然踏上武者路,神修的路也不会有多远。铸造好的剑,早晚有机会送往当时看起来无比遥远的困龙窟。
夕若贝是朋友要珍惜,我送你的剑,我珍惜你也应该珍惜。此剑名为若惜,倘若心念,便是珍惜。
沉浸入锻造中的刑真,心中只有一锤一剑,忘却了周围的一草一木。以至于诺大的锻造场地,只有少年和刘顺二人,仍然无知无觉。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挤满黑云。像是棉被重重压落,要将这片锻造场闷在当中。
乌黑的棉被当中,银色光芒瞬闪瞬没。游走在厚厚的棉被上方,如同千军万马在排兵布阵。
刘顺凝重看向天空,爆了句粗口:“特娘的,这个师弟不省心啊。”
随着刑真最后一锤落下,雪白锃亮的剑胎闪烁刺目银辉。比之云层上的雷霆更加耀眼,犹如一颗崭新的大星,绽放自己蔑视雷霆的魅力。
上方似有所感,受到挑衅一般。轰隆隆一连串雷音后,手指粗细的雷霆应声倾泻。
刘顺刚欲上前,却听到刑真坚定的话语:“我来!”
不由分说,负剑少年拔出刑罚,高高跃起挥拳断雷霆。手臂酥**麻,拳头血肉模糊,少年只进不退。
受到挑衅的雷霆越粗大,轰隆隆响彻天际的雷鸣似在诉说:“小子受死。”
刑真闹出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剑宗。就连中间的主峰擎天峰,也有目光投向这边。
是一位头花白的老者,欣慰的点头自语:“铸造门这次运气不错,袁淳罡个老鬼,走了狗屎运。”
武门曾和袁淳罡夜色私聊的阮师,此刻也是注视到这边。无奈而又不得已承认,铸造门此次的记名弟子力压其他山门。
刑真无法感受这些远处的注视,一双拳头此时血肉模糊,已然露出深深白骨。
抛出三张符箓,三尊铜甲力士瞬间炸碎,没有丝毫与雷霆对抗的能力。
负剑少年心不甘,意志不停,拔出重剑刑罚再斩雷霆。怒喝一声:“伤我惜若,先过我身。”
匆忙间喝一口小葫芦内的猴桃酿,少年挺身再斩,与雷霆死战到底。
二境武者,终是力不可胜天。眼看内甲破碎不堪,雷霆依旧不停不休。哪怕是全身上下红黑交加,血液覆盖下是熟透的肌肤。雷霆依然我行我素,大有敢挑衅我,必要你命的架势。
不知挥出多少剑,刑真只觉得体内空荡荡。内力全无力气全无,就连内脏也好像被劈的支离破碎。
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刚刚成型的惜若上。用身躯挡住雷霆的轰击,以保剑胎惜若无恙。
刘顺气得压根痒痒,一脚踢开死狗一般的刑真。臭骂道:“你个笨蛋,天品剑胎不吃点雷霆,怎么能够抗住无尽灵气的灌溉。”
骂归骂,刘顺周身罡风皱起,脚踏虚空一步步登天而去。以拳对天,真正的拳断雷霆。只有少数有意被忽略的雷芒,降落下来轰击安静的惜若。
铸造门内门,是整个铸造门唯一一处有绿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木屋高矮不一参差不齐,每个木屋当中住着一位铸造门的内门弟子。
所有木屋清一色的白里泛黄,古朴而又陈旧。每个木屋旁边,皆有一个巨伞一般的大树,为木屋遮风挡雨。
中央处有一特别的存在,一座上下两成的翠绿竹楼立在当中。这里是锻造门的禁地,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二楼当中一位农家汉子盘坐在地板中央,望向锻造场地方向呢喃自语:“有心了,算算时间该去送剑了。既然你想送剑给好友,成全你便是,正好历练历练行走一下所谓的江湖。”
农家汉子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一人,正是武门门主阮师。一到此地便迫不及待开口道:“老袁,跟你商量个事?”
农家汉子袁淳罡一口回绝:“不行。”
阮师尢不甘心,厚者脸皮继续道:“这么好的武道材料,放在你们铸造门太浪费。不如让我带走,你放心,给他最好的待遇最上乘的武道功法。”
袁淳罡翻了个白眼打击道:“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武门又有什么好资源能拿的出来。”
“再说了,武道一途和资源有关系吗?靠的是自身才对,我亲自打敖出来的体魄,可让他突破至最强三境。你们武门有谁可以?”
阮师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你说的弟子,叫刑真是吧。你个老不死的有这等货自己私藏,忒不是东西。”
“你就好了,把东西让给我怎么样?”
“那可不行,东西已经是我武门弟子。”
“这不就得了,回去看好东西吧。听说小女娃子把三长老的孙子给揍得不轻,这婆姨记仇的狠,别让她找到机会对东西下黑手。”
“对对对,你提醒的是,我立马回去。”
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铸造门没有其他人知道阮师来过这里。
不久后竹楼又来了一人,刘顺恭敬站在门外恭声道:“师傅有何吩咐?”
“进来说话吧。”
门内传来袁淳罡的声音,待的刘顺进入,袁淳罡指向旁边的板凳道:“坐着就行不必拘泥。”
刘顺虽然坐下了,但是自己坐在板凳上,师傅坐在地面。高低来看好像自己比师傅高,总感觉没有站着舒服。低声道:“师傅请吩咐。”
袁淳罡正色道:“时间紧迫,给刑真准备的草药提前用上。务必让他五日内康复,如果欠缺会有很大的影响。”
刘顺扯了扯嘴角问道:“师傅准备对刑真动手了。”
“不错,善心,毅力,执着,团结都具备,是个合格的弟子。”
“可是、可是刑真没答应做师傅的弟子吧?”
听闻刘顺的疑问,农家汉子袁淳罡随意道:“打得他答应即可。”
随即接着吩咐道:“你去把刑真的千年灵芝和猴桃酿全部拿出来,事先调制好药液。你不在的时候没人会调制,难道还要我亲自伺候那臭小子不成。”
想到有所遗漏,继续叮嘱道:“切记别把刑真的小葫芦取下来,那是他的命根子,丢了肯定不行。”
刘顺听出点儿其他意思,疑惑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我不在?要我去哪里?”
袁淳罡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的九到十境多久了?”
刘顺顿时脸色铁青,算来算去就差扒拉手指头。最后憋出了一句:“好久了,不记得多少年。”
袁淳罡点头认同道:“你的内力早已积攒够了,现在缺少一位传道人。忙完药液的事情,去龙兴洲最南端的南滨城看看。那里或许有你的传道人,可帮你突破十境退凡境。”
刘顺极其不解疑惑出声:“师傅您老人家不就是弟子的传道人吗?难道师傅不要弟子了。”
越说越是心惊,噗通跪倒在地边磕头便求道:“弟子若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师傅指点出,弟子一定改正。”
袁淳罡心平气和道:“起来说话吧,没有要把你逐出师门的意思。我可以传授你武技和武道一途,但是有些东西无法传授于你。”
“必须要你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这个传道人不是教你武术的师傅,只是在有些地方给予你启。”
“算是他欠你的给你补偿,记得到南滨城多呆几年。别着急别气馁,这位传道人一定会出现。”
刘顺终于放下心,听话的起身后不情不愿道:“既然师傅有所吩咐,弟子一定照做。弟子不在剑宗,没人伺候师傅左右,还望您老人家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