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语后,手掌间罡风骤然吹拂。单薄纸片与之呼应,银色光芒亮起,米粒之光可以当空皓月比肩。
纸片如同干瘪的海绵吸水。吸收罡风不断没入其中。也正如海绵吸水一般,纸片不断膨胀厚重。转眼功夫,纸片变成了一本崭新的书籍。
书籍只有一页,上方站立一线条小人儿。红色的经脉走势图尤为醒目,隐隐的似有一条赤红色火龙在小人体内奔腾。
问东西被这边的光辉吸引,临近后看清流线小人儿。顿时没了兴趣嘀咕了一句:“不好玩。”
男人一改刚才的宽容,肃穆厉声道:“全部记住,以后每天考察。如有遗忘,罚你一年不许见刑真和卜侍。”
东西被抓住把柄,撅着嘴愤愤不平。碍于男人的威严,不敢出言挑衅。担心真不让见刑真和卜侍,虽不喜欢流线小人儿经脉图,仍然努力记于脑中。
流线小人儿如有灵性一般,约莫东西差不多全部记下。抱拳作揖行礼后,缓缓消失不见。
东西本以为就此完事,终于可以松口气儿,不必继续记那些无聊的东西。只见流线小人消失后,一尊崭新的黑色小人儿跃然于纸上。
黑色小人一手持刀一手持剑,抱拳行礼后,自顾自刀剑乱舞。刀剑配合相宜得章,看似眼花缭乱却处处有章可循。黑色小人身紫摇曳,不像练武更像跳舞。
这次不用男人提醒,东西自行将所有招式记在脑中。待黑色小人儿舞完所有招式后消失不见。纸张回到原有的薄薄一片,光芒也已暗淡退去。
东西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单薄纸张,砸了砸嘴意犹未尽道:“没了?”
男人嘿嘿一笑:“没了。”
东西“哦”了一声说:“我去练练看,免得时间久了忘记了。”
不等男人回答,红衣女孩带着一阵风跑向远处。空留男人欣慰一笑,自言自语:“就该这样。”
男人身边凭空出现一位伛偻老人,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不过在这剑宗的地盘,永远无法通过相貌猜测到人的真实年龄。
伛偻男子责问:“老袁,你忒不地道了。东西怎么说也是我武门记名弟子。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抢人,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老袁名为袁淳罡,伛偻男子正是武门门主阮师。武门门主在剑宗的地位可不低,是仅次于宗主副宗主的存在。往往是剑宗长老兼任,阮师在长老中排行第二,也就是二长老。
袁淳罡对这位剑宗大人物没有丝毫惧怕,随意回了一句:“我又没说要收东西为徒,只是看不惯你们谁都必须学剑术而已。小家伙不喜欢,硬逼着她学,难道不会适得其反?”
“我门下的弟子怎么教自有定夺,无需外人来指手画脚。”阮师针锋相对,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看样子这俩人经常斗嘴,袁淳罡非但不生气,反而咧嘴一笑:“我不是担心东西被人落下吗,一起来的卜侍,被两位分别精通雷法和符箓的长老看中。现在俩老鬼正轮番教育,想必日后成就绝非一般。”
“还有最小的赵栾栾,被剑门的老鬼直接选中亲自教习。看样子准备当剑门接班人培养,以后成就自然不用多说。”
”唯独眼前的红衣小女娃,武道资质不错。在你们这里浪费到没什么,被一起来的几个小家伙甩到后面,你阮门主岂不面上无光。“
阮师想想的确如此,脱口而出:”说的有道理。“
随即猛然惊醒反问:“你不是来抢人的吧,这次锻造门据说没分配到好苗子。你亲自挑选的刑真和赵欢,我都看过了。资质实在不敢恭维,特别是前者,木讷程度能气死个人。”
“是不是后悔抢人来了?说实话别卖关子。看在你我几百年相识,我可以让你在武门挑走一个,不过问东西不行。”
袁淳罡当真借杆就往上爬,而且爬过头了,威胁道:“你们不允许东西练刀剑错,我就来抢东西。别人我不要,看不上眼!”
怕对方不重视,袁天罡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我如果想抢人,剑宗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阮师跟吃了死耗子似的,指着袁淳罡“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无非是真怕这主说到做到,况且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现在锻造门的门侍刘顺,正是从武门抢走的。
不敢和袁淳罡硬气到底,憋了半天无奈妥协:“好,我允许东西练刚刚纸张上的武术,名字是叫刀剑错吧。”
说完不想在理会旁边的男人,转头看向远处刀剑乱舞的红衣小女孩。
阮师欣慰点头呢喃自语:“这套武术的确适合东西,可是这小丫头的性子。本来就无法无天不听师门长辈的话,有刀剑错在手更不用理会他人教习的武术。怕是不久的将来,我这武门年轻一辈中东西为王。”
阮师在转头时,袁天罡已消失不见。耳边留有远处的传音。
“刑真和赵欢才是我的弟子,你们选的臭鱼烂虾白给我都不要。这就跟种庄稼一样,苗有先长后长,只有成熟以后才能看出高低。”
阮师没好气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家伙“,无人回应,阮师摇头苦笑离开。
刀剑错的东西,至始至终没看到阮师的出现。就连她不知姓名的男人袁淳罡,何时离去的也不知道。空留红衣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夜色中茫然。
正如阮师所说,掌握有刀剑错的东西眼里,无视其他所有武道功法。脱离了刑真的束缚,小家伙山匪圈子混出来的性格暴露无疑。
剑宗记名弟子制式白色袍子,唯独东西一身红裙格外扎眼。于白茫茫一片当中独树一帜,显得东西与众不同。
人手一柄长剑,随入室弟子挥舞,动作不算一致也没什么整齐可言。毕竟都是新来的记名弟子,参差不齐在情理之中。
暂代师傅一职教**家的记名弟子,早已看开这种事情。唯独对一位刀剑乱舞格格不入的女孩看不顺眼,无奈上面有人话,红衣女孩儿可以特立特行。
这位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的入室弟子,因东西的缘故心情不畅。每次看向红衣女孩儿时,眼底总是闪过不爽。
东西呢却无知无觉,自顾自刀剑乱舞。红衣小女孩儿一路练拳,横跨大卢王朝走到北凉。体魄异常强悍,比之旁边一同加入的记名弟子要强上太多。
刚刚练就的刀剑错无法收放自如,把周围的记名弟子撞倒一片。红衣小女孩很是懂礼貌,将所有被撞倒的人挨个扶起。口中的对不起一直没停过,小脸儿上写满了真诚。
无奈红衣小女孩儿太喜欢这套刀剑错,扶起同伴后。不顾众人哀怨的小眼神,刀剑齐出与众不同。
东西练得专心致志,旁边的人可就无法继续练剑了。这次还好是被身体撞翻,下次一不小心被戳俩窟窿出来,可就得不偿失。
教习众人的入室弟子段博恒,实属无奈大声喊出:“停。”
刚刚进入剑宗的记名弟子,无不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改做直直的站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唯独红衣小女孩,沉寂在自己的刀剑错当中。压根儿没听到段博恒的命令,自顾自耍得不亦乐乎。
段博恒满脸黑线,排开众人走到红衣小女孩儿身边。大声喝道:“问东西!有没有听到我刚说的话?”
红衣小女孩儿动作没停随意的回答:“师兄不好意思,我没听到啊,您在说一遍。”
没听到居然不知有错,大大咧咧的要求再说一遍。段博恒脸上的黑线联成一片,乌黑乌黑的冷喝:“我说停下手中的动作。”
红衣小女孩这次听的清楚,停下动作后不满嘀咕:”不练就不练,干嘛要脾气。“
声音不大,段博恒却听得清清楚楚。气上加气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厉声责问:“问东西,你影响到了别人练习剑术。难道诺大的练武场,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吗?”
红衣小女孩儿眨巴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后缓缓道:“哦,原来这样啊。您早说不就行了,何必脾气。我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心练我的刀剑错去,你们不用理会我。”
说罢,不理会段博恒的阴晴不定。红衣小女孩径直转身离开,小脑袋左右踅摸,看看哪里适合练习刀剑。
段博恒一而再再而三被无视,气得咬牙切齿。转头看向一位少年,暗自使了个颜色。走到其身边小声说:“户屠鹏,你俩本来就有仇。后面的事你懂的,别搞出人命就行。”
户屠鹏压低声音:“瞧好把您”。
一挥手,六位少年跟随东西的方向跑去。年龄均在十七八岁左右,最矮的也比东西高出半头。
六位白衣少年站定一圈,中间是正在刀剑乱舞的红衣小女孩。
东西察觉到六人来者不善,停下动作冷声问:“户屠鹏你有完没完,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剑吗?又没什么损失,干嘛一直和我过不去?”
“哼,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小丫头,是没见过世面,还是做错了事不敢承认?”
“不过无所谓,今天要吗陪我宝剑,要吗把你的刀剑拿出来抵押。”户屠鹏语气不善,看样子是不打算善了。
见红衣小女孩儿似在害怕站在原地瑟瑟抖,户屠鹏和其他五位一起的少年。冷笑连连缓缓向前,逐渐的缩小包围圈。
只听红衣小女孩儿一声爆喝:“哼,你们这群不讲理的家伙。把我气哆嗦了,看我刀剑错。”
一袭红衣跑动带风,眨眼间奔行到户屠鹏眼前。一刀一剑同时向前,若是砍重对方不死也残。
幸好户屠鹏反应迅捷,向后扑出连滚带爬躲开刀剑的攻杀。色厉在荏大声呵斥:“问东西你疯了,同门之间下手毫不留情。”
东西的脾气上来哪里听得进去,被惹怒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三长老孙子,管他同门师兄还是师弟,先揍一顿再说。
苦了这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认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好欺负。结果动手后现出乎意料,红衣小女孩迅猛力大,根本不是几位记名弟子可以抗衡的。
特别是小女孩不知练了什么诡异功法,居然刀枪不入。长剑劈砍道身上火星四溅,小女孩儿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还击。
而且这位红衣小女孩儿的灿烂笑容下,隐藏的却尽是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