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山,位于书水国和大卢王朝交界处。山峦起伏连绵不断,占据两国交界线十之八九。
群山依水,背靠涯水江。大江宽千余丈,水流湍急迅猛,滔滔江水汹涌澎湃。舟船难以横渡,大多在争渡中沉没。
也因涯水江天险,保住书水国没有被兵强马壮的大卢王朝覆灭。大卢王朝大规模渡江,容易被书水国探子现。江中沉寂一半,剩余士兵疲累,在被书水国陆防军阻击,将会成为大卢王朝的噩梦。
两国山水为界,山归属书水国,水归属大卢王朝。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往来,断崖江有一座浮桥,没有记载是何年月修建。
渡桥宽不到两丈,可以供商人车马路过。两国交恶但是仍有交易往来。
浮桥的岁月久远,每次只能允许五十人的商队及货物通过。过往商人或者镖师,全都深知其中利害,因此没有任何一个团队敢强行通过,否则丢掉别人性命是小,丢掉自己性命是大。
两国商队以及个人来往,多年形成的默契。彼此各通行一只队伍,轮换着交替通过。以确保相安无事,见渡桥有人便不会强行上桥。
至于黑天视力不能及,渡桥便没人经过。有偷渡者,也是为数不多,安全问题可以保障。
条件限制无法大量官兵涌入,更无法运送攻城器械。大卢王朝也就没有打这座浮桥的注意。
有利就有弊,水泊山天然地势,隐匿当中有足够的纵深逃窜。导致一些亡命之徒或者逃犯,为了躲避官府缉拿。大多隐匿在连绵大山当中。
积少成多视为匪,又名山匪。占山为王逍遥快活,官府又无力统统剿灭。一来二去水泊山便成了书水国的无法之地。
如此一来恶性循环,一些书听多了,故事信以为真的江湖人士。自以为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便是英雄气概,主动上山落草为寇。久而久之水泊山的山匪愈猖獗。
水泊山正面多为贫瘠的沙漠,只有一座不大的郡县,名为山梁郡。书水国有军武士常驻山梁郡。
因数次水泊山剿匪,书水国劳民伤财又不能建功。故而对此地山匪听之任之不管不顾。留有少量士兵,常年驻守山梁郡,保护一方水土安全即可。
山梁郡城门日间会开放,可供商人或者个人通过。夜晚则会关闭,不允许任何人等出城或者入城。
苏先生带领刑真,进入山梁郡时已是夜幕时分,不在适合出城。
刑真本以为会找家客栈暂住一晚,没想到被苏先生带到了一家铁匠铺子。
苏先生没有敲门,熟门熟路带领刑真径直走入铁匠铺子的锻造室。
余山铁匠铺子掌柜的余老,是一位高大健壮的老人。
身穿灰色夹袄带着些补丁,一看就是位朴实人家。人老底气却壮,开口说话时声如洪钟。
想想也是,常年打铁为生,体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健许多。
余老见到苏先生,当即放下手中正在敲打的铁具。张开双臂大大方方来了个拥抱。
“稀客稀客,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先生,怎么有时间光临小店。”
声如洪钟一点儿不为过,初次见面的刑真。听闻说话耳内嗡嗡作响,似有气流横冲直撞。
苏先生爽朗回应:“老哥声音小点儿,这里还有孩子呢。”
随即为刑真介绍了余老,又为余老介绍了刑真。老人听到刑真名字时,一闪而逝的诧异。看了一眼少年腰间的破葫芦后,又释然。
刑真懵懂不知所以,只得回以尊重的轻笑,而后站在旁边聆听二人相互问候。
无非是一些,老商最近可好?听说铁匠铺子和私塾有点麻烦,可曾解决?大将军季冷等人近来可好。
苏先生一一解答,也询问了一些余老铁匠铺子的一些事情。听其交谈,余老是一位孤身老人,无亲无故无儿无女。
在旁的刑真对此并不感兴趣,好奇点却是在于,原来商叔叔也认识山梁城这边的人,就是不知商叔叔是否也认识山匪。
无奈之余开始打量铸造室,室内不大,除去余老空出的一个熔炉。还剩三口,其中一口正在叮叮当当敲敲打打的是熟人于清露。
这家伙性格没变,仍然是闷葫芦。问了一声苏先生好,给了刑真一个微笑。然后便继续打铁锻造,好像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打铁没有其它。
剩余两位打铁工匠,一位是膀大腰圆的中年人。看样子像是个出体力的汉子,而且性格和于清露有点相似。
见铁匠铺子有熟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认识。便再度打铁锻造,颇为的认真卖力。
另外一位看体格,有点和打铁汉子格格不入。不算瘦弱也算不得健壮。铸造室温度高,都穿的短衫,唯独余老兴许是年老活力差,穿的夹袄。
这位男子短衫下露出的胳膊,虽然不细。但是看不出肌肉的文理,敲打铁具时,也不像老师傅一般娴熟。
这些细致的差距,逃不过观察仔细又熟悉打铁锻造的刑真。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开口多问。
苏先生和余老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开怀大笑一会黯然伤神,旁边的刑真相当的汗颜。
刑真的伤势在路上修养的差不多了。站一会倒是没什么,可是刑真穿的是崭新的棉袍。在这高温的铸造室内,没多久便大汗淋漓。
似心有所感,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照顾刑真,毕竟苏先生是神修,不会在乎这点炎热。
热聊中的苏先生突然话峰一转:“我说老余,大冷天的我和刑真又饿了一整天,你不会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吧?”
余老恍然大悟后一拍额头,双手抱拳:“罪过罪过,是我一个大老粗失礼了。咱们现在就去吃饭。”
苏先生道:“去哪里,不在铁匠铺子吃?难道你个铁公鸡要拔毛?”
余老略带羞愧:“这不是赔罪吗?”
苏先生饶有深意道:“怕是我要借刑真的光了。”
似乎被揭穿老底,本就有歉意的余老更加羞愧难挡,脸上微微泛红。
“你吃不吃吧,不吃省一份。”
苏先生立马反驳:“干嘛不吃,正好饿了。”
余老挥手招呼众人:“停工了,把火熄灭出去吃饭。今晚犒劳大家,吃火锅。”
也许余老平时当真精打细算,没给这些伙计太好的伙食。这也是预料之中,一个老人家能做饭就不错,别想着做什么丰盛美食。
听到火锅后,正在打铁的三人欢呼高喊:“余老英明”。
灭火收拾家伙事儿的速度,比平日至少快上三倍。没吃过火锅的刑真又汗颜了,真有这么大吸引力吗?一会必须好好品尝。
苏先生适时开口:“难得余老大方一次,干脆就大方到底。这次地方我来选。”
余老一听,比要了自己老命还难看,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不行不行,有得吃就行,不能太浪费。”
苏先生斜着眼睛看向刑真,打趣道:“你看你看,我可是带着刑真来的。”
余老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满脸紫茄子颜色。
苏先生哈哈大笑,牵着刑真帅先走出余山铁匠铺子。
“带你去山梁城最大的酒楼,让你小子开开荤。”
看似对刑真说话,实则更多的是气余老。果不其然,后者在屋内吹胡子瞪眼,跳着脚的大骂:“苏昀你个臭不要脸的,下次我去青阳镇,一定宰回来。”
话说苏先生还真不客气,领着刑真熟门熟路直奔一座气势恢宏的酒楼。名为贵有所值老字号。
后面跟随的余老,鼻子差点儿没气歪,心头血不知流了多少斤。转头商量跟来的三个伙计。
“我看你们三个先回去等会吧,我这边快点吃完,回去给你们做饭。今晚做红烧肉,在加个鱼。”
三位伙计,包括于清露,装聋作哑不接余老的话。各自加快脚步走在余老前方,紧随苏先生进入酒楼。
落在最后的余老不断嘀咕:“苏昀你个没良心的,你们三个没良心的,全他娘的没良心的。”
选了一个包间,四角桌子,余老和苏先生各占一边相邻而坐。刑真和于清露临近占据一边,剩下二位占据一边。
小二上菜功夫余老为大家一一介绍。体格健壮的男子名为李二狗,是山梁郡当地人士。人如其名憨厚老实。
体格消瘦一点的名为封多智,同样是山梁城本地人士。看样子是个心思活络之人,只是这一路行来几乎没有开口说话。
酒菜上齐,各自身前有一酒杯,唯独刑真没有,而是一杯清茶。
余老抱怨道:“怎么不给刑真来一杯酒,冬天喝酒暖身子。”
苏先生连忙摇头:“刑真太小不宜喝酒。”
余老嘟囔:“于清露不是照样喝了,读书人就是讲究多。差一岁有什么区别。“
苏先生道:“一岁也不行,于清露马上就要十六了,现在喝酒只不过是提前两个月而已。刑真则不同,等于提前两年零两个月。”
余老不耐烦:“行行行,最怕和你们读书人讲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来,咱么您先走一个。”
他人喝酒刑真清茶,也就没心思也不好意思一同举杯。所幸把目光放到所谓的美食上,这个火锅,的确勾起少年不少思绪。
当低头一看自己身前的小碟子时,刑真顿时额头惊现细密汗珠。红呼呼的一层,没猜错的话是辣椒。刑真以前没这么吃过,心底有点儿没谱。
放下酒碗的于清露,难得开口一次:“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感觉很辣,吃几次就好了,还特别享受。”
余老附和:“没事没事,一点不辣,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李二狗子嘿嘿一笑,封多智较为外向,更多的是拍老板马匹。
“不辣不辣,真的不辣。”
苏先生最为理智:“少沾点慢慢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