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哪个成衣坊的衣裳这么贵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买衣裳了?
他私自将月钱用于购置衣物到底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丹珠低头溜了一圈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她今天着了一袭淡粉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样式虽然简约,但那布料却十分的华美精细,触感柔滑细腻,就算不是行家,她也知道此面料价值不菲。
被这么一提醒,丹珠猛然间醒觉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似乎被叶瑾富养起来了,现在再让她粗衣淡饭还未必能习惯得下来。
过了半响,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迟疑地看向他道:“……你千万别告诉我,我的月钱都变成这玩意了?”
叶瑾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副我真的很大方的语气,“面料是我让人从江南芙州的白家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请了流云坊最好的师傅定做,就你那二十两月钱,连运费都不够,还是我额外贴了不少才做出来的。”
芙州盛产丝织品,皇宫有一半以上进贡的布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生产的面料不仅质地精美,价格也很而精美,只有家境殷实的人家才会用得起,其中又以当地白家出品为最,是不少达官贵人不二的选择。而流云坊又是京城百年老字号制衣坊,出来的款式无不代表了当季的流行风,而里面的名师巧匠也是出了名的。
叶瑾这么煞费苦心下了大手笔,丹珠非但不感动,反而觉得他在铺张浪费,“叶府不是每个季度都会新衣裳吗?我穿那些就够了。”
浪费!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
“哪里够了?”叶瑾啪地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我多考虑一点儿。”
丹珠抽了口气,霎时飙高了音量反问道:“我怎么不为你考虑了?”
虽然她做不到缩食,但是节衣是绝对没问题的,她现在主动提出穿普通的衣服为他省钱,光这一点就不知比多少人强了多少倍,他不夸自己勤俭节约就算了,还反倒说她不为他考虑,还有说理的地方没?
叶瑾施施然道,“你从前穿的衣裳太糙了,我抱着实在格手。”
“……”
丹珠瞬间了没了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从前嫌弃她皮肤,现在又来嫌弃她的衣服,他到底有多细品嫩肉?简直比豌豆公主还要公主!
一口气被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的,她懂他的意思,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要钱没有!
当即扭头,一言不地直往前走。
“珠珠,你现在有吃有喝有住,要银子做什么?”叶瑾步履平稳,恰如其当地维持在丹珠身后两步的距离。
丹珠身形微微一顿,勉强按住暴动的心绪,一脸忧伤地说道:“我偶尔也想出府逛逛啊,没有银子在身,万一我想要买胭脂水粉想吃西街的枣泥糕怎么办?没有银子,我连三个铜板一碗的馄饨都吃不起。”
她的控斥十分平静,虽然话里头一句幽怨也无,但每句话的意思都充分表达了自己没有钱寸步难行的窘境。
叶瑾微微一笑,犹如春波打荡漾,“你可以带上鸿锦兰心,我会把钱交给她们。”
丹珠猛地扭头看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反正都要给钱,放我身上不也一样吗?”
“哦。”叶瑾缓缓应了一声,表情有点莫测高深,“你确定……你拿到银子,绝对不会生出想逃跑的心思?”
丹珠噤了声,原来他是在预防自己携款潜逃。
这实在怪不得叶瑾多疑,丹珠之前确实有过几次案底,以至于他现在不能安心地把钱交到她手上。
丹珠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虽然自觉理亏,但面上还是不服气地说道:“那你也不能一个铜板都不给我吧?万一我有个什么急用,我还得去求鸿锦她们吗?”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年,银子这种东西,对于她这种曾经无依无靠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现在有了叶瑾这个大靠山,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认定了自己不能一点私底都没有。
更何况,她本身还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女人经济独立,要完全安安心心地只依靠叶瑾,她的心还真的没有那么大。
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不能靠男人,而能形成安全感最重要的元素就是钱,就是白花花的闪瞎人的银子!当然,金子会更好。
“不用求鸿锦,真要用到钱,你可以来找我。”叶瑾笑眯眯地堵住她的念头,“你也不用白费心机,没我的准许,你就是去求鸿锦她们也没有用。”
丹珠被看穿心思,气急败坏道:“叶瑾,我一直以为你这人虽然毒舌腹黑了些,但至少人还是比较大方的,没想到你原来也是个周扒皮葛朗台!”
虽然不清楚丹珠口中说的这两个人是谁,不过叶瑾结合她话里的意思,大约也知道这两人是吝啬鬼的典范,嘴角一撇,毫不留情地说道:“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碰钱的。”
说完,他负手朝另一边走去。
“你去哪?”丹珠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去给娘请安,要一起么?”
丹珠及时刹住脚,郁闷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讨钱失败,丹珠心里沮丧无比,却又拿叶瑾毫无办法,只好焉焉地独个儿回了景阳馆。
先前她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托人交给了绿柳的娘,身上确实也没存什么钱了,唯一值钱的那块证明胡蝶身份的碧波玉,也在不久前熟睡时被叶瑾偷偷拿走藏了起来,美其名曰说是帮她保管。
其实哪里是什么保管,他分明就是为了杜绝她再次拿去当了。
虽然敌人狡诈又抠门,但丹珠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叶瑾越是不肯给她钱,她就越要想办法从他身上榨出点来。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突然,有了银子傍身,也不至于太惊慌失措。
这一天,叶瑾很晚才回房,丹珠早过了平常睡觉的点,但还是硬撑着等他进屋。
听到开门声,她立即打起精神,满脸笑容地迎上去,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连脱袜换鞋这种平常不碰的活也一并伺候了,温柔温顺地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叶瑾惊讶于她忽来的热情体贴,要知道,从他们认识至今,丹珠对他平常连个笑容都很少,更别提这种这种国宾级的待遇了。
宽衣沐浴后,丹珠主动提出要为他按摩,叶瑾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欣然地接受了她的服务,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先享受了再说。
扶着人躺下后,丹珠细细地按压着叶瑾的后背,从肩胛到腰部慢慢地推拿,因为没有隔着衣服,力道便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上,柔中带着绵,恰到好处地纾解他的肌肉。
叶瑾舒服地闭上眼,心下开始考虑,如果她每天都能这么乖,偶尔给她几个铜板也不是不可以的。
按到一半,丹珠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少爷,我们今晚要不要玩个小游戏?”
叶瑾睁开眼看向她,嘴角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珠珠,你好像很久没有私下叫我少爷了。”
在有外人在时,她还是会乖乖地叫自己少爷,但在两人独处时,她经常一口一个叶瑾,喊得可凶可顺口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被他气的。
丹珠无辜地眨着眼睛,“叫什么很重要吗?反正你都是我的夫君。”
这话深深地取悦了叶瑾,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有些迫不得已地含.住了她的唇,声音含糊地道:“你今晚吃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甜了……”
丹珠躲开他压下来的吻,深吸了一口,鼓了很大的勇气说道,“不如,我们来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吧?”
“角色扮演?那是什么?”第一次接触这个新鲜词汇,叶瑾停住动作,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就是有助于增加夫妻情感的小游戏,”丹珠解释道,“比如说强盗和民女,或者青楼女子和寻花问柳的镖客。”
叶瑾先是一怔,很快领悟了过来,促狭地笑问,“……你想要让我做强抢你这个民女的强盗?还是要包养你的客人?”
“都可以,任君挑选。”丹珠软了声音,用一种近乎于撒娇的语气说道:“每次都直奔主题多没意思,偶尔,我们也该来一点不一样的……”
“听着挺有意思的,”叶瑾压低了头,一口啃上她的脖子,“不过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只要勾勾手指,像现在这样温柔爱娇,我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十分娴熟地去解她的腰带,丹珠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手,“那不行,太没情调了!”
叶瑾只好妥协,无奈道:“好吧,你想玩什么?我都舍命陪君子好不好?”
谁舍命陪君子还不一定呢,丹珠暗暗地在心里腹诽,脸上还是扬起笑容,“那先说好了,如果你高兴了,我要奖赏。”
叶瑾算是品出味来了,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二十两!”丹珠不假思索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停了几秒,又赶紧加上一句,“要一次付款。不许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