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道理皇帝都懂,但他深知,这话若是从他口中说出,又免不了被这几个老东西骂的体无完肤。懒洋洋瞥了身前的几人一眼,心道这话可是从你们口中说出来的,同朕可是半丝干系没有,遂当下便龙爪一挥,迫不及待道:“功过相抵,这事便这么定了。”
秦良玉自此以它途入仕。
秦良玉不答话,施施然迈着步子,陆景淮伸手在她面前上下晃了晃:“你有心事?”
秦良玉面沉如水:“唔。”
陆景淮无奈追问:“什么心事?”想起方才众人所说,又冷哼一声:“若是我未猜错,这事是曹家屡屡被拒后,直接派人撒播谣言,逼你下嫁一事吧?”
“嗯。”秦良玉抬了抬眼,这才道:“他非真心求娶,也罢,莫要委屈了人家。先不说这事了,家中饭菜大约已出锅,我们走快些。”
陆景淮一听她说要走快些,当下俊脸一白,幼时被秦良玉强行拉着展示轻功时满院飞的事情不期然跃上脑海,正要伸手制止秦良玉,便被她握住手腕,而后纵身一跃,两人便顺陡峭山势直下。衣袍翻飞,耳边风声凌厉,陆景淮被刮的睁不开眼,心也跟着翻了几翻,几欲跳出胸腔。
落地后,秦良玉神态自若的瞧了衣衫不整,儒巾斜挡在眼前的陆景淮一眼,疑惑道:“你怎么这副模样?”
陆景淮慌忙推开她的手,跌跌撞撞跑到山脚,扶住一棵小树俯身狂呕起来,边吐边赞扬道:“你的轻功,越了得了,呕……”
暮色四合,小镇上行人皆已归家,街道上只剩白日里过路人随手留下的果皮竹签同被秋风扫下的落叶。忠州天气多变,白日里还是晴朗的天,待到了晚上便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因要下雨的缘故,晚风尤其大。
秦家在镇子的东面,端端正正的房子,并非达官显贵家的高基重檐、重重院落,只是寻常的朱墙瓦黛,不奢华却十分温馨。
秦良玉同陆景淮加快步伐,两人前脚刚刚迈入门槛,后脚大雨便倾盆而下。
下人见两人回来,急忙过去行礼,往日给秦良玉打扫屋子的丫鬟生的水灵,甚讨秦良玉欢喜,借着给秦良玉撑伞的工夫,丫鬟低声道:“小姐,城东的张媒婆又来替曹家说亲了。”
秦良玉一听家中来了媒婆,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再一想到还要想些托辞将人打了,更觉夜雨寒意袭来,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粒子,但因从小面上的表情便不怎么丰富,此时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眨了两下眼,她淡淡瞧了一眼灯火通亮的前屋,转头对丫鬟道:“我回房了,母亲问起,你便说我还未归家。”
陆景淮甚是从容的拉住她:“方才这么多人跑过来行礼,你以为媒人有眼疾?再者她好歹是长辈,你这么做有失礼数,不好不好。”
秦良玉:“……”
秦良玉拖着步子跟在陆景淮身后进了正屋,见手腕坠上等羊脂玉玉镯,头插金簪,浅绿褙子下配了条大红色绣绿花裙子的张媒婆正坐在下同秦载阳夫妇说着话。张媒婆已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往日说成的亲事少说也有千十来桩,可谓是见惯了大小人物,方圆百里的百姓,无论老少,见面皆唤她一声张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