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已经停滞,谷尘子拨开白宁的双眼,他的瞳孔已经涣散。哀伤的情绪浮现在谷尘子的眉宇之间,原本就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憔悴。倘若知道会有如此结局,自己断然不会将他放入尘世历练,而是让其在山林之间潜心修炼。
谷尘子为自己的自满感到深深的后悔,下山之际注入白宁体内的一道灵力,本以为能让自己卜其吉凶,哪怕是他遭遇了强敌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哪成想这小子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魔都了,即便是用上千里缩地符也还是未能及时。挥手将白宁浮于空中,谷尘子无奈垂头叹息,准备寻找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好好为其安葬。
哪怕不能享生世之浮华,也不能亏然死寂之安逸。
正值转身之际,谷尘子顿感身后有所异动,回顾看去。却见此刻浮于半空中的白宁顿时金光大盛,自其体内汹涌出蓬勃的生机。
在谷尘子惊愕的目光中,白宁缓缓睁开了双眼,其身上散出阵阵精神威压,竟让自己都不寒而栗。心中的震惊霎时间转变为狂喜,赶忙将白宁放于地面。
醒来后的白宁脑中一片混沌,好似灵魂归体后的不真实感,茫然四顾后现了满脸喜悦的谷尘子向自己小跑而来。
谷尘子对着白宁的身体上下察看,他胸口的伤势也早已经痊愈,没有半点的异样。谷尘子不信邪的注入灵气试探,这天寒池可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功效,难道白宁之前濒死的状况还能是假的不成,如若不是那这小子岂不是可以死而复生,那简直是有悖天道。
但灵气入体之后自其体内游走一遭,却无半点异样,此刻他好的不能再好了,甚至修为强度隐隐约约触碰到了锻体期八品的层次。
谷尘子带着怪异的眼光看着白宁:“你感觉有什么不适没有?”
白宁摇了摇头:“除了头有点晕以外没有什么感受。”
虽不知白宁此刻为何会突然起死回生,但看着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么,想通之后谷尘子便不再纠结。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谷尘子转身负手前行。
“师傅,我不行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宁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已被掏空,这几个字简直是从齿缝间狠心挤出的。
话音刚落,白宁便瘫坐在地上,失败让他有了些许时机喘息。不禁心中暗自腹诽,谁能想到控制元气竟如此煎熬。抬头向谷尘子看去,看看他是何反应。却没想到此刻他正一脸嘲弄的看着自己,嘴角泛起的笑意耐人寻味。
“你锻体期都已经可以御元战敌了,没想到连区区的正经控制元气都做不到。哎...”
说话之时,谷尘子抬手微启,随即一道绿光自指尖闪动,一旁那鼎高大铜炉便燃烧起来。谷尘子简单抬手一个动作便升起药炉的火焰。
“就是如此简单。”
“你做当然简单...”白宁暗自嘟囔一句。
虽是一声低语,但修为高深的谷尘子怎么可能听不见。无奈来回踱步一圈后,突然一挑眉毛,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你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
“为什么?”
白宁虽不明白谷尘子是何用意,但是还是照做。他来回几次深呼吸后,狠狠的将一口气憋住,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已绷出。他憋着气茫然地看着谷尘子,不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口鼻之间的空气并不是你所能创造出的,”谷尘子顿了顿说道,“你将空气呼吸进去,利用它来维系你的生命,你的身体需要它时才能有所用处。呼气时你将其排出,需要时将其吸入,一呼一吸之间达到平衡。记住空气从来都不是你所能创造出的,你只是它的容器,只是流通的通道,元气亦是同理。”
白宁想要呼气,但谷尘子只是摇了摇头。
“还不够,继续,你感受空气在你体内的欲动,感受着它想要冲破你体内的枷锁,感受它的挣扎与不断想要逃离的欲望。”
此刻的白宁双颊已经憋得通红无比,虽不能言语,但双眼却满带着狐疑。
“还不够!继续憋!”谷尘子晃了晃手指,悠然的从怀中摸出花生丢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白宁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后,好胜心顿时涌了上来,这让他又坚持了好一阵子。他的好胜心被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影响,但白宁还是没有放弃无比固执维持这这个状态。他的全身开始抖,目光似尖刀般紧盯着一旁的谷尘子。他意识到这肯定是在考验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要一些东西,哪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白宁的意识逐渐模糊,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灰黑,脉搏开始的鼓动着他的耳膜。谷尘子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又将一颗花生丢入嘴中。
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的白宁将吸进去的空气猛地吐了出来,随即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谷尘子将最后一颗花生吃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我刚才还在好奇你会不会把自己憋晕过去...”谷尘子一脸嘲意的笑道。
此时瘫倒在地的白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谷尘子戏弄了。
“你之前的症结就在这里,”谷尘子将白宁扶起,“我告诉过你空气不属于你,而你先前却固执的将其束缚。元气亦是相同的理念。你如果固执的去想要获取元气,认为它是可以据为己有的一件东西,那你就误入歧途了。你不要忘记,你仅仅是元气储存的容器罢了。你如果想要将其束缚、遏制,元气必然会与你冲撞,最后两败俱伤。元气归宿于天地万物之间,你要做的仅仅是把身边的元气感悟引领到你的体内,借用一番后,再将其归还回去。”
此刻的白宁原本对谷尘子些许哀怨也消散,原来师傅仅是想要这一方法小小的惩戒自己之前的错误。
意会谷尘子的言语之后,白宁立即盘坐感悟。与先前不同,此刻他才算是正在的感悟到了周遭那些律动的元气,而不是简单的将其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