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最终还是腆着脸进屋坐着,时兮在一旁一言不,吃完了面条之后,被纳月拿去洗了。
她看看时兮,又低下头。
上次在平城的公馆,时兮还是孩子的心性,她戴着头套两人玩得很开心。
李氏那一刻才明白,没有仇恨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可是如今,不是她恨时兮和时峤了,而是时兮和时峤恨她。
“那个,你,孩子好吗?”李氏有些尴尬的开口。
时兮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李氏便觉得更加不知所措了,时兮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
不自觉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正默默伤心的时候,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时兮看着她,晃了晃纸巾。
李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的接过纸巾,满是皱褶的脸上布满泪水。
“对不起。”她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在时兮的面前哭,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这三个字,她说了出来,顿时觉得满身轻松。
“对不起,对不起。”开了口,后面的就更容易开口了。
时兮看着她,默默的移开眼。
“兮兮,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只要你觉得开心,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李氏说道。
时兮再次看她一眼。
“如何才算开心?”她看着李氏,问道:“像你当年虐待我那样,虐待你?”
李氏哑言,张了张嘴。
然而话还没有出口,时兮的已经先开口了。
“你受得了吗?还是说,你觉得,只要我打你虐待你,我就能忘记一切?”时兮说道。
李氏更加哑口无言,是啊!
她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能承受得了吗?而且,就算时兮还手了,她的罪责也不会减少半分。
这……就是错,过错了就是过错了。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李氏苦笑起来,手紧紧的捏着纸巾。
“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给自己的救赎而已,从头到尾,不过都只是想到自己。”
时兮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手里拿着纸巾,便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丑陋,在这个时候,时兮还是给她递了纸巾。
以前的她,到底是多么的恶毒啊!
“你自便。”时兮起身出门,没有回头。
走在林间小路,南方的夏天还是葱翠的自然世界。
刘慧语从小道走来,看到她笑道:“兮兮,小心路滑。”
时兮微微点头,弯腰折了一根树枝。
远远的,看到林娇娇和卫希桁在远处不知道说什么。
这娇娇,怎么也来了?
时兮加快了点速度,过去喊道:“娇娇,希桁。”
“兮兮,哈哈,被你看到了。”林娇娇说道。
“你怎么也来了?”时兮说道。
她回来林娇娇也来了,林娇娇可不是桂县本地人。
“这不是担心你嘛,我要陪着你咯。”林娇娇说道。
昨晚上刚下过雨,地是湿的,林娇娇拉着时兮的手往屋走。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油烟的味道。
林娇娇立刻扭头,捂着嘴巴在路边干呕起来。
时兮也脸色不太好,但没有林娇娇反应那么大。
“没事吧?”卫希桁紧张的问。
林娇娇摇摇头,又呕了几下。
“有带酸的东西吗?”时兮问。
“有。”卫希桁立刻拿出一盒子话梅来,拿了一颗给林娇娇。
林娇娇含下,这才好了许多。
“没事,就是一点害喜的反应。”林娇娇笑道。
卫希桁看着心疼,问时兮:“嫂子怀孕初期也是这样吗?”
时兮点头,反问道:“什么时候摆酒?”
“等你生了,在摆。”林娇娇立刻说道。
卫希桁点头。
时兮愣了愣,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你们结婚,还跟我生孩子有关了?”
“你这不是快了吗?再说了,我现在哪里有心思想这个?”林娇娇说道。
“行吧,你们自己决定。”时兮说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龙桓从外面回来了。
餐桌上李氏并不在,李氏不在,时临和刘慧语也就不留下吃饭了,回去另外开火。
吃过饭,纳月端茶倒水切了水果,出去办肖氏洗碗收拾。
霍东元端起茶。
“兮兮,若是不想见到她,我们可以不见。”她说道:“这样也挺好。”
“恩。”时兮应声,说道:“我想去当初的地下室。”
当初的……地下室?
时爸刚进屋就听到这句话,立刻说道:“不行。”
“爸。”时兮喊了声。
时爸过去,在旁边坐下。
龙桓也跟着进屋了,在时兮的另一边坐下。
“不许去。”时爸皱眉,一脸的反对:“不许去,去那个地下室做什么?”
“没事啊,爸,没事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是我想多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那个鬼地下室搞的,我当初就应该回来把那鬼地方给填了。”时爸大声道。
这么大动肝火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愕然和心惊。
时爸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待人和善有理又是个大好人。
一年四季,即使面对出错的员工,也不会大声斥骂,而是认真的帮忙找出错误的地方然后循循教导。
这样一个人,却对着自己的女儿火了,只是因为……
时兮要去那个地下室。
可是,那个地下室,时爸都没有去过。
“爸……”时兮开口。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时爸厉声道。
起身,不给别人再说话的机会,匆匆出门了。
这刚来。
时桡看着,忙对时兮说道:“我去劝劝你爸。”
说着起身追出去了,肖氏安抚道:“兮兮,你爸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时兮说道。
自己的爸爸对自己的宠爱她是知道的,因为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还要顾及公司,却也能做到面面俱到对女儿无比上心。
让她丝毫不觉得父爱缺失,时兮很感激父亲。
所以,她也明白父亲是担心自己。
霍东元看她一眼,笑道:“你啊,还是听听你父亲的。”
“嗯。”时兮虽然被父亲大声斥责反对了,心情却没有不好,脸上笑容柔柔淡然。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这个病,要怎么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