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挥手与我们彻底再见。与此同时,我在叶雅人的帮助下,顺利开幕了我的小型画展。用“开幕”这个词,我有点心虚,毕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商业画展。
我们没有邀请媒体,自然也无记者探访。
真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私人小型画展。
叶雅人亲自撰写了一则通稿,布在“住家”的官网上。
我们精选了十副作品,摆进住家的壹客厅。
今日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之前雅人想象来布置的——在一个阳光晴好的休息日,我们小心将画作小心摆上住家各式家具之上。小幅的画就摆在边柜上、书架上,大幅的挂在墙上。《游船》摆在黑胡桃杂志柜面,旁边配一枝翠绿油润的龟背竹。《夕阳》挂在玄关,每个进客厅的人一眼就看到!每一副的位置都是反复思考斟酌的,要让作品突出不突兀。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邀请了我们的父母,我的恩师蒋老师,还有我哥哥和嫂子。刘师哥也来了,他作为“星辰海”的代表送我一只大花篮。
虽是带着点私人性质的小型画展。住家客厅毕竟是开放的场合,于是不断有顾客前来资询作品售价几何。我向顾客道谢又道歉。谢他们的喜欢,也请他们原谅作品暂时不出售。之前没有想到会有人喜欢,我和雅人都尚未做相关准备。
见我的画作被人喜欢及肯定着,妈妈和蒋老师尤其高兴。
我妈和蒋老师认真看完我的所有的画,俩人眼睛都有些红。尤其蒋老师,因为此前焚画之事,她更心疼我了。
她握着我的手,不断地重复说着:“长安,太好了、太好了!”
这时,叶雅人突然对大家宣布,接下来是颁奖时间。
颁奖?
和叶雅人讨论的时候没有这个流程呀。
我正疑惑着,叶雅人招手让我过去。我机械迈动步伐走向他,嘴巴里还塞着来不及完全吞咽的圣女果,我两腮鼓鼓像啮齿类动物。
是的,为了符合我们想象中的“画展”,我还准备好多南瓜饼、红豆酥、香芒双皮奶、拔丝红薯等小点心,数种水果和热饮,用于招待大家,还有我自己……
我愣愣地被叶雅人拉到台前。
我听见他说:“励老师设计的月相椅登上了住家家居销售榜第一名!此刻,我代表住家,向老师表示感谢!”
我大吃一惊。
以前,月相椅的受欢迎的程度仅是普通,一换住家团队运营就变成销售冠军!
叶雅人将一捧鲜花交到我手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牌挂在我的脖子上。
整个颁奖的流程完全拷贝奥运模式……我配合!于是模仿冠军的动作——也将金牌送到嘴边咬了一下。随着牙齿轻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刚到手的金牌就这样被我咬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心疼地大叫出声,“我的金牌,被我吃了!”
台下的他们非但不同情我,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叶雅人也没有客气,笑弯了腰。
许久,叶雅人终于笑够了,才在我面前张开五指,见一条细长项链从他指间里垂下,项链末端悬荡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圆圆的小金牌。
“这是真的金牌啊!”
叶雅人为我戴上金牌,笑着说:“小馋猫,这块是真荣誉,不是巧克力,可不能吃的。”
我爸爸在下面笑着说:“长安,这块小金牌你可要好好留着。这是对你作品的肯定。之前住家也颁过我一块。”
哇!我竟然拥有了一份和爸爸一样的荣誉。
我连连点头:“我不吃我不吃,这么硬,我咬不动。”
叶雅人将话筒塞我手里让我说两句。
我兴奋难抑,激情四射地说:“我一定要和老师家那些师妹们说,坚持和努力不是没用的!请你们不要放弃,坚持到底!”
其实,重新去老师家学画,其实是需要勇气的,即便我有基础,但伤手后我完全荒废,而且新的握笔姿势对我而来也有些难度。
而老师家还有别的学生,她们共同的特征是年纪比我小一截,绘画技巧还比我好!
我这个大龄青年与她们并肩起跑,让她们十分好奇。她们以前也从未见过我种回炉生,难免私下议论长短,后来也不藏着掖着了。更有一些率直的,当面向我问询:“你画工这么烂,怎么开得画展?是不是你家人给你出的钱给你走的后门?”
我:“……”
这个话题好难,我回答不上来。
还有一次,叶雅人来老师家接我,由于我还没有收拾完,就让他在门口稍等一会儿。未曾想,他的露面居然掀起了一番暴风讨论:“快看快看,那就是励长安的男朋友!”
她们毫不隐藏,旁若无人的大声讨论。
“他长得好帅啊!听说还是个总裁哦!”
“励长安也很漂亮啊,真是养眼的一对。我也要努力,开画展,然后交到帅帅的男朋友!”
平时难得从她们嘴里听声好,骤然被夸赞长得漂亮,我受宠若惊,虽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忍不住欢呼雀跃——快点,使劲夸我吧!
这时,一位高三女学生冷笑提点:“妹妹,你别傻了,你以为励长安仅是漂亮吗?长得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霸道总裁要爱她?人家那运气普通人能随便有的吗!你得先投胎到好人家才行!”
我:“……”
她们聊得好有深度,我无从辩解。
其实我很想对她们说,努力并非无用!但那时的我也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如今从叶雅人手中得了这枚金牌,我顿觉得理直气壮,完全有资格摆师姐派头!
不过,师妹们说得也对。我最大的幸运,是认识了叶雅人!
“小师妹,恭喜恭喜!”刘学长举杯为我庆贺。
我也举杯,将满满一杯红酒饮尽。
刘师哥:“长安小师妹,你不用这么拼,让叶雅人多喝点。”
我知道他们一会儿肯定要喝上几杯,忍不住先替雅人告饶:“刘师哥,一会你可要对雅人手下留情些,不要欺负他呀。”
“什么!”刘师哥闻言露出惊诧莫名的神情。
我以为刘师哥要取笑我,我也做好心理建设迎接嘲笑了。
没想到刘师哥说的是:“长安小师妹,你这话说反了吧,你对叶雅人是不是有误解?”
“啊?”我听不明白。
“你应该叮嘱你家雅人不要欺负我才是啊。”
“刘师哥真会说笑,上次你们还逼他跳冬湖呢。”上次在玉簟秋湖,叶雅人的遭遇我仍挂于心。
“那次确实是,不过,那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呀……”
“啊……”我更迷糊了。
“那天,我们一致强烈指责他时,他就用很不屑的语气说‘你们想报仇吗?’我们当然说‘想啊!’,然后他就是说就这样——”刘总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叶雅人,双手插手在胸前,语气冷淡,“插着手一脸跩样:‘那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们这群人给激动啊,都以为是苍天有眼啊,我们终于得报学生时代的‘仇’了呢,要知道,我们这团,除了叶雅人,全都挨过社规的罚,你知道我们的社规是让水浸一浸吧,难得有机会可以见到他落汤鸡的模样,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不过,他当场就提了条件,条件是,如果你跳出来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我们就得放弃,因为要给弟媳妇见面礼!结果你知道啦,所以,就那唯一一次可以欺负叶雅人的机会也被我们弄丢了呀!
“后来我们回去就想啊,为什么雅人那家伙提出来的条件非得是你跳出来呢?不想还好,一想更郁闷,我们这群宅男师哥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
我愣愣听完刘师哥的“委屈”,低头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
这时,窗外突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室内的我们皆感心惊。
小方很机灵,立刻跑出去察看。我提着心候了一会,他回来了,向我们解释:“没事,是猫打翻了花盆!”
大家都松了口气。
哪里来的猫,力气这么大!
我觉得眼皮有些痒,抬手揉了揉。
这时,小方将一个信封交到我手上,并解释:“刚刚整理花盆的时,就顺便检查了一下信箱,就在信箱里头现了这封奇怪的信。”
小方之所以用“奇怪”这个词,是因为这封信并非邮局投递。其上没写地址、没贴邮票、自然也没有邮戳,落款人更不会有,只手书了“励长安收”,这四个字我完全陌生,应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写的。
我来回翻开这枚白色的信封,现信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透着光比了比,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什么时候送来的?”我暗暗吃惊。
“不知道,不过应该早送来了,毕竟我一直守在那边,没现有人塞信。”
我捏紧手中的信封,向小方道谢并交代:“别和其他人说,尤其是雅人。”
小方顿了顿,摇头:“这么奇怪,鬼鬼祟祟的送信来,你还是告诉叶总吧。”
我赶忙解释:“我只想,叶雅人已经很忙了。如果是小事,我直接处理就好了,免得惊扰他。如果是我也无力招架的大事,我再麻烦他也不迟。”
听了我的解释,小方勉强同意暂时为我保密,我将信悄悄收进我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