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衍的办公室跟他在基地的办公室差不多,因为楼上就是宿舍的关系,没有设休息室,小了一半。
简单的办公桌,后面是军旗,国旗。
厉衍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资料。
三十个队员的资料,十分厚的一沓。
穆影笙接过,拿出第一份看了起来。
“这不是11号吗?”
穆影笙看着上面的照片。是之前一起通过考核时的11号。
到了这里,她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武式。这个名字还真特别。
那天11号没有跟她对战过,不过对方却也是一路赢到底。而资料上显示,他是古武世家出身,擅长好几种拳击。
“这个。”穆影笙将资料举起来:“这个我要了。”
“第一个就要了?你不多看几个?”
“不用。”穆影笙摇头:“他很好。”
厉衍知道,穆影笙的话没有任何歧义,不过听到她这样夸另一个男人,他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不就是一起通过考核?怎么个好法?”
“何美静跟7号对决,可是输了。他是第一个拿着勋章给何美静的人,说她舍得那一枚勋章。”
就这一点,她就觉得11号很好。
厉衍不说话:“你慢慢看,不急。”
穆影笙明白她的意思,她把所有的人的资料都先看一遍,再做选择。
但是11号,也就是武式在那个时候,能有那样的反应,在她看来就非常好了。
翻到一半的时候,穆影笙突然停了一下,将一份本来要放到一旁的资料又拿了起来。
她极为认真的把那个人的资料从头看到尾,包括照片都看了好几眼之后,将那份资料放到了武式那份资料的上面。
“这个人,我也要了。”
这才看一半,厉衍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暴野,这个姓不多见。这人名字叫暴野,长得也有点凶。单眼皮,瞪人的时候,眼尾往上一挑,总会让人感觉很凶。
“这个人是拳击高手,但是我长好像也只是拳击高手,你看他后面的资料。他的教官对他的认定是不太好沟通。你确定?”
“确定。”
穆影笙点头,看着那暴野的照片。
这个人她其实认识。说起来,前世的时候,这个暴野,还是厉衍手下的兵。
她为什么会认识暴野,是因为厉衍。那是她在“调戏”完厉衍没多久之后。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又碰到厉衍了。那时她有一场戏要拍。拍戏的地点在大学城附近。
她没想到,她跟厉衍竟然冤家路窄,去哪里都能遇到?
她当然没忘记自己那次“调戏”了厉衍,还说要祸害他的话。尴尬得不行,所以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让厉衍看到自己。
可没想到,厉衍却不是来找她的。他七拐八弯去了大学城后面的一条小巷子。
穆影笙那时嫌弃厉衍总是看不起自己,想着他说不定是在做坏事。
如果让她抓住他的把柄,不刚好,一方面可以让他闭嘴,不要再对她说教。
另一方面,她也好证明,他们这些二代也好,三代也好,都是那么一回事。
她尾随厉衍,就看到他在那里,挡住了一个人的去路。那个人就是暴野。
她听到厉衍问暴野,为什么要去打黑拳。
暴野没回答他的问题,厉衍又问了一遍:“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是军人?你身为军人去打黑拳?你就没想过你身上那一身军装?”
一开始,暴野一直不说话。后来厉衍说到他身上的军装时,他突然就爆·了。
“军装,军装怎么了?军装能让我养家,还是能让我糊口?我打黑拳一天多少钱你知道吗?我当兵一年才多少钱你知道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有什么错?”
“暴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像你们这样的,生下来就高高在上。进了部队也是长。我们凭什么就要过得比你们更差?我们凭什么就要被你们踩在脚下。”
“暴野,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当战友。”
“你少来那一套。虚情假意。你以为我会信?我告诉你,我现在算是看清了。这个世界上,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荣誉,什么名声。统统都是狗屁。你以为我稀罕?”
穆影笙要不是躲起来了,暴野说这个话,她都想给他鼓掌了。
有道理。小人物凭什么要被他们这些出身优渥的人踩在底下?
他厉衍不就是家世好吗?他凭什么看不起别人?
厉衍后面又说了一些话,可是都无法打动暴野。最后他十分不耐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了地上。
穆影笙看到了,那是一枚军功章。那时,暴野浑不在意的看着厉衍。
“你说我玷污了这枚军功章,那我还给你们啊。不如折现吧。有了钱,我要女人要房子要什么没有?”
厉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捡起了那枚军功章,很仔细,很小心的把上面的灰吹干净。
他看着暴野,放弃了劝说。
“你想做什么,我无从干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的东西,你可以自己选择。可是这个,真的不容你玷污。”
厉衍看着他,将那枚军功章小心的放到了一旁堆放着的箱子最上面,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穆影笙当时本能的藏起来,等厉衍走了以后,她也想走的。
却看到本来还很横,很拽的暴野,抓起了那枚军功章紧紧的握在手里。
他捏着那枚军功章,蹲在地上,哭得很厉害。
穆影笙拍过很多戏,见过很多人。戏里的男人哭得更夸张的不是没有。
可是现实中,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
暴野握着军功章,那个棱角把他的手掌都扎破了,流血了,他也没有放。
那时她并不是军人,却突然能理解暴野的那种感情。她不知道暴野生了什么,可是她相信,暴野很珍惜这枚军功章。
如果不珍惜,不会随身带着,如果不珍惜,不会抱着哭成那样。只是她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