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问一个女人有没有被哪个男人睡过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可晋以琰却问的很自然,就像在问我午饭吃了什么一样。
我拿眼梢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眉峰上挑:“跟你有关系吗?”
晋以琰仍笑着,那笑容辨不出喜怒:“当然有,我迟早会睡你的,在睡你之前,不先搞清楚自己的前辈都有哪些,怎么超过他们,给你留最深的印象?”
我被这理由打败了——神他妈的最深的印象!
收起心底的吐槽,我笑靥如花,勾着眼睛看向晋以琰,殷红的舌,动作极为妖娆的舔了下嘴唇:“亲爱的,你不用考虑这个,高难度动作我来做,你躺平享受就行。”
晋以琰细长的凤眸微眯,目光变得危险了:“所以你和秦煜卿做,是他躺平,你来动?”
“不。”我舔着手指上的薯片碎屑,笑容恶劣:“只有和你做的时候,我才想自己动。”
后面那句话我没说出来:因为我们做的时候,你会被我绑到床上,我会一边儿睡你,一边儿用我最珍爱的,想着红钻的匕在你身上画清明上河图。
等我们共度完一个销魂的夜晚后,我会一刀了结你,永绝后患。
晋以琰敛上眸子,轻笑出声:“那我还真是荣幸。”
他嘴里虽说着荣幸,可说话的语气,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充满嘲讽之感,就好像他已经猜到我这些话的深层含义是什么了一样。
这人向来聪明,即便猜到,我也不觉得惊讶。
晋以琰从衬衣领口下方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燃了。
他抽烟的样子非常好看,细长且极具骨感的食指和中指,随意但又不乏优雅的夹着焚烧的烟,香烟和手指相映成趣,衬得彼此都格外修长。
我有些痴迷的盯着他的手,心中不受控制的升起一种想把他的食指一根根舔遍的冲动。
这男人很混蛋,但也真的性感。
闷抽了两口烟后,晋以琰抬起眼帘,再次将目光定到了我身上。
那目光有些飘远,像是在追忆些什么。
——当然,这也可能是烟的作用,飘渺朦胧的烟气会把一切景象衬得飘远。
“匹诺曹小姐。”淡薄的白色烟雾里,眉眼如画的美男子再次开了口,他问我:“把你送回秦家后,我们再见面,你应该就没现在这么温顺了吧?”
我挑着眉瞥向他:“你觉得我现在很温顺?”
晋以琰弹了下烟灰,眼眉间染着说不出韵味的笑:“比起真正的你,现在伪装版的你,很温顺了。”
我没接他这句话,而是幽着眸子凝向他脚边的地毯,暗讽他道:“你这洁癖也太性别歧视了吧?自己弹的烟灰不嫌弃,我掉点儿薯片渣,你就要换地毯。”
“你误会了。”晋以琰浅笑着,语气格外轻松:“这跟性别没关系,跟人也没关系,只跟你往地毯上撒了什么有关系——我不反感烟灰。”
我忍不住冲晋以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心想这不废话吗?你要是反感烟灰,就不会抽烟了。
“灰尘是避免不了的。”片刻的沉默后,晋以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奋斗一生,最后不也是会变成焚尸炉里的一把骨灰吗?”
我锁着柳眉想了想,抬头很认真的回答晋以琰:“你也可以选择土葬。”
“不了。”晋以琰垂下浓密的睫毛,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棺材里太黑太冷了,我不喜欢。”
我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棺材里太黑太冷了?难道你呆过?”
这不过是随口揶揄晋以琰的一句玩笑罢了,我说这话时根本没过脑子。
可晋以琰的脸色却突然变阴沉了,后颚绷的极紧,身体也有僵感,仿佛我问了什么不能问的问题一样。
我隐约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皮瞬间泛起一阵冷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晋以琰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语气还算平静,但却泛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把客厅收拾干净。”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我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对晋以琰的身份越的好奇了起来:他是顶级黑客,又是顾言晟的哥哥,还有很大概率在幼年时期被活埋过……
这么一想,我突然有点儿相信晋以琰是格尔森.怀特的儿子了。
格尔森.怀特对自己的私生子们都相当的残忍,他觉得那些受尽磨难而杀不死的孩子,才有资格被他承认为自己的骨肉。
亚瑟是格尔森.怀特的合法妻子所生,不属于私生子,所以待遇和顾言晟这类私生子们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晋以琰离开后,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直到第二天傅越载着王局长过来见我们,他才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彼时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昨天关于活埋的小插曲,俊美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风轻云淡的笑,风度翩翩,谈吐优雅,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把他当成上流社会的翩翩贵公子。
他不是贵公子,就像我不是名媛淑女一样。
“王局长,久仰大名。”晋以琰伸出手来,礼貌的跟王局长打着招呼。
那个王局长大概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啤酒肚挺的倒是老大,还有点儿秃顶,往傅越和晋以琰跟前一站,就跟丑小鸭硬挤到了白天鹅跟前一样,整个画风都被他带歪了。
好在人虽然长得丑,可这王局长性格倒是挺圆滑世故的,今晚的局面他应该能应付的来。
彼此打过招呼后,傅越直入正题,言简意赅的跟我们又重复了遍今晚的任务,并交给我们一个黑色的小遥控器,方便我们求救。
那小遥控器只有MP3般大小,放到口袋里根本没人能察觉,小遥控器上有一个红色的按钮,傅越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按下这个红色的按钮,负责支援我们的人在外面就能收到警铃声,可以立刻派人冲进来营救我们。
“傅军长多此一举了。”王局长笑眯眯的表示:“我好歹是澳口警察局的局长,那群黑党再嚣张,也不敢动我带过去的人的!”
傅越目光清冷的扫了王局长一眼,没有多说,只回了四个字:“有备无患。”
虽说自古以来匪不与兵斗,但这不代表匪就不敢与兵斗,他们最多是不敢明着斗罢了,暗地里,绝对能把你搞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论阴招,谁耍得过黑子们?
把该讲的都讲完后,傅越又特意嘱咐了下王局长,让他看好我,千万不能让我出意外,也不能让秦家的人给我气受。
王局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幽声揶揄傅越道:“都说傅军长铁血无私,不近女色,原来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屋里早就有娇人了。”
傅越脸变了变:“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妹妹!”
“就是!”我挽住了傅越的胳膊,鼓着腮帮子最后一次作妖道:“我们可是纯洁的情哥哥和情妹妹的关系,王局长您不要瞎猜!”
傅越白了我一眼,表情无奈。
我仰头眨巴着大眼看向傅越,一脸无辜:“怎么了?你不是人家的亲哥哥吗?”
情与亲,本身读着就挺像的,我借着谐音,故意戏弄傅越。
傅越伸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数落我的声音里噙着浅笑:“我看你忽悠我过来,不是害怕,是好几天没跟我作妖,心里痒痒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松开傅越的胳膊,反手抱住了他窄劲的腰,猫一般的拿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软糯着调子跟他撒娇道:“不仅心里痒痒,头也痒痒,傅越哥哥求摸头,求拥抱,求举高高。”
我主动把头凑到了傅越跟前,一副宠物狗求抚摸的呆萌表情。
傅越哭笑不得,伸手胡乱的揉了把我的头:“你多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小孩子脾气,不怕别人笑话你?”
“不怕!”我搂着傅越的腰不撒手:“我有哥哥我永远三岁,他们没哥哥,让他们嫉妒去吧。”
傅越闷笑出声:“没人会嫉妒你的。”
不,我在心里回答傅越:未来的我,会嫉妒死现在的我的。
虽然我贪恋和傅越在一起的时光,可时间紧迫,我们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墨迹了,王局长给秦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拐弯儿抹角的套了套秦老爷子的话,把秦煜卿和凉笙妹妹有没有在家给套出来了。
幸运的是,他们都在家。
于是王局长话锋一转,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那般跟秦老爷子说他今晚有事想去拜访秦老爷子,不晓得秦老爷子方不方便。
王局长毕竟身居高位,面子还是很大的,秦老爷子自然不能把他拒之门外,所以很热情的表示以后王局长想来,直接来就行,不用问方不方便,因为只要王局长想来,他们秦家永远方便。
和秦老爷子客套了一通后,王局长挂断了电话,冲我们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一切都搞定了。
一切都搞定了,分别的时间也到了。
王局长的司机为我们打开了车门,王局长坐到了副驾驶上,晋以琰弯腰进了后座,我站在敞开的后座车门前,扭头看向傅越,目光里满是不舍。
傅越摸我的头,然后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递给了我。
“别怕。”他语气轻柔,一如小时候在第九军区第一次见面时哄我别哭一样:“我一直都在。”
他把巧克力放到了我的手心里,凝向我的目光,是无人能抗拒的柔。
我攥紧了那巧克力,就像攥紧了我十一岁那年在第九军区和他的记忆一样。
然后,我伸手拥抱了傅越。
抱得是那么的紧,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揉进他的血肉里。
“再见。”我把脸埋到了他结实又温暖的胸口,闷声向他告别:“傅越哥哥,再见。”
傅越笑了:“说什么再见,这又不是离别。”
我没有说话,仰头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义无反顾的上了轿车。
十二年前我突然消失,没来得及跟你说声再见,你痛彻心扉,苦苦思念了我整整十二年。
这一次,我说了。
所以,傅越哥哥,别再为我心痛,也别想我了。
因为我已经跟你说了再见了。
再见是一个句号,说完以后,最好再也别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