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我已认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云画雨板着脸,“馨儿呢?把她叫来,我要责罚她。”
章羽枫急忙说:“她不在府里,青砚带她去逛集市了。”
“这必定是你的主意,故意将她支开!”云画雨怒气冲冲,“你就这样成天护着她吧,这小丫头,三五天便要惹我生气一次,都是被你这当爹爹的给惯坏了!”
章羽枫不得不为女儿求情,“馨儿还小,难免贪玩,她想帮你的菁菊浇水,也是一片好心啊。”
“于是你就把一壶热茶给她了!”云画雨愤怒地一拍桌子,“然后她就用那壶热茶,烫死了我的菁菊。”
桌子上正摆着那盆菁菊,本来生机勃勃,含苞待放,如今已花瓣枯萎,蔫头蔫脑,甚是楚楚可怜。
章羽枫腆着笑脸过去,从背后拥住了云画雨,“女儿心善,因见到天气凉了,怕花儿受寒,所以才想着用热水去浇它。”
“你的意思是她没错,我不应该怪她了?”
“嗯,馨儿才四岁,天真无邪,好奇心重,这是小孩子的天性,何必责怪?”
云画雨俏脸紧绷,忿忿不已,跟这个男人简直没法讲理,在他眼里,自家女儿千好万好,是他的心尖肉,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云儿,你瞧瞧你刚才那么凶,差点把馨儿给吓坏了。”
章羽枫轻轻咬着云画雨的耳垂,“她犯了点小错,你略说两句就行了,别吓着孩子。”
云画雨余怒未消,“你平日太惯着她啦,纵得她无法无天,都是你——”
话未说完,身子一轻,已被章羽枫稳稳抱起,一把压在了床上。
“我惯着女儿,可我更惯着你啊。”男子欺身过来,气息迫近,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你如今脾气见涨,一言不合便将我关在门外,当真才是无法无天呢。”
“我哪有——”女子才嚷得一句,灼热的唇已压了过来,含着她辗转缠绵,丁香暗渡。
“可是,我偏就喜欢宠着你,惯着你,一生一世守着你……”章羽枫轻轻地笑,眸子漆黑,仿佛有星光在闪烁,倒映的都是她娇俏的容颜。
云画雨噗哧一笑,顿时就气消了。
扣着章羽枫的腰,娇嗔道:“若下次再将你关在门外,任你怎么打喷嚏,我都不会上当了。”
章羽枫勃然大怒,大掌伸过来,把她摁在怀里一通捏揉。
“罢了罢了,如今你已骑到我头上了,看来今日必是要好好的教训你一下,重振夫纲!”
衣裳轻解,一层层褪去,露出女子牛奶般洁白的身体,他肆意而狂热的吻,自上而下,游移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想将她吞吃下去。
有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点燃了身体的渴欲。
“不要……现在还未入夜……”云画雨嘤咛一声,脸颊绯红,即使早已是夫妻了,总还有些小小羞涩。
“云儿,不要拘泥什么时间,我现在就想要你……”
他低低地诱惑着她,声音温柔如水,炙热的手掌从她的大腿,一直滑到了她的腰肢。
然后,不容抗拒地禁锢住了她窈窕的身体,压了下来。
云画雨轻轻呻吟了一声,红唇娇嫩,媚眼如丝,眸子里好似蒙了一层潋滟的水汽。
寸寸侵入,声声呢喃,轻怜蜜爱,一屋的春光。
……云儿,咱们再生个孩子吧,我想让你为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一一一一一
馨儿不开心,馨儿今天很不开心。
因为娘亲今天差点就冲馨儿火了,若不是爹爹护着,娘亲准会罚馨儿,用小木板打馨儿的手心。
好委屈啊,委屈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那盆菁菊是娘亲亲手栽的,娘亲很宝贝它,一直放在房里,每天浇水。
馨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馨儿已经四岁了,不是小孩子啦,馨儿很孝顺娘亲,完全可以帮助娘亲给花浇水。
可是已经到秋天了,馨儿都穿上了夹绒的小袄子,如果用冷水浇花,花儿会不会更冷呢?
馨儿是机灵的孩子,才不会被这个问题难倒,她立刻去找了自己那个绝顶聪明的爹爹,要了一壶热茶,小心翼翼地全倒进了花盆里。
谁曾想,一盆鲜艳欲滴的菁菊,立刻就泛黄泛灰,花苞全蔫了。
馨儿很伤心,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瘪着红嘟嘟的小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没来得及向娘亲道歉,娘亲就已经火了,怒冲冲地瞪着她,馨儿,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幸亏爹爹疼爱她,挡在娘亲面前,馨儿才能溜出去,跟青砚叔叔逛集市。
但因为馨儿心情不好,所以她逛集市也无精打采。
尤其是贾哥哥也来了,于是她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贾哥哥只比她大三个月,长得倒很俊,虎头虎脑的挺可爱,听说他爹爹是个大生意人,常会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旁的小朋友都羡慕得不得了,可馨儿从不羡慕。
因为馨儿的爹爹比贾哥哥的爹爹更加厉害!
馨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她想去摘天上的星星,爹爹都会去帮她搭梯子。
可是,今天贾哥哥竟然骑了一匹油光水滑的小黑马来了,那马比馨儿高不了多少,是一匹小马驹,鬃毛篷篷的,特别有灵性。
只要贾哥哥一吹口哨,那小黑马就会晃着脑袋“咴咴咴”地叫,好玩极了。
馨儿也想要一匹小马驹啊。
她眨着水汪汪的圆眼睛,好似两颗黑葡萄,眼巴巴地望着青砚。
青砚被她盯着好不自在,干咳了两声。
天地良心,真不是他不给馨儿骑马。
只因章羽枫是个女儿奴,太宝贝馨儿了,出来前就严令禁止过了,不准让馨儿骑马,就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磕着碰着可不得了。
看到章公子那千叮万嘱的紧张样儿,青砚完全相信,如果馨儿真的磕到哪儿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他揭下一层皮来。
于是青砚蹲下来,面对着馨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遗憾地说,“小祖宗,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亲爹吧,是他不让你骑马的。”
街的尽头,有人缓缓低笑,声音如清风拂过柳林,悠扬而慵懒。
“我这儿有一匹小马驹,温顺极了,馨儿想来试着骑一下吗?”
青砚抬起眼,只觉浑身寒毛倒竖,惊得差点跌到地上,“卓……卓……卓……”
舌头直打结,竟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男子青衫缓带,漫步而来,手里牵着一匹浑身赤红的小马驹。
明媚的阳光,笼着他的衣裳,勾勒出一道浅浅淡淡的金色轮廓,使他看上去仿若站在云端的天神,眸若明珠,俊美无俦。
“原来……你没有死……”青砚喃喃地说。
男子不答,只是微笑。
小黑马看见了小红马,屈了屈蹄子,竟有些害怕,突然一掉头,嗒嗒嗒地跑开了,贾哥哥坐在小黑马上,吓得眼泪汪汪。
“小祖宗,你当心啊!”
青砚急忙去追赶,一面跑一面回头叫道:“馨儿,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馨儿很听话,嗯了声,靠在街角的墙上,乖乖地不动。
男子蹲下来,笑着把小红马的缰绳放在了馨儿的手上。
“这是汗血马,跑得又稳又快,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馨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咬着手指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
馨儿摸了摸小红马那光滑的鬃毛,小红马真的很温顺,仰着脖子让她摸,而且还愉快地摇了下尾巴。
“它很乖啊。”
“嗯,它跟馨儿一样乖。”
小红马仿佛知道自己正在被夸赞,越亲近了,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馨儿的手心。
馨儿乐得咯咯直笑,甚是开心,她穿着镶着白狐毛的绣缎小袄子,头上扎着两个小环髻,宛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眉眼儿弯弯的,像极了她的娘亲,那般玉雪可爱。
男子出神地望着她,唇角含笑,凤眸里闪动着温软的波光。
馨儿歪着头,用稚嫩的目光打量着男子。
“叔叔,你是谁呀?你认识我吗?”
男子微笑着说:“我是你爹爹和娘亲的朋友。”
“可我以前为什么没有见过你呢?”
“……因为……我曾生了一场重病,一直在养病,现在才渐渐好些了……”
馨儿同情地皱起了小鼻子,“真可怜呀,生病要吃药的,很苦很苦。”
“对啊,馨儿也吃过药么?”
“吃过。每次我受了风寒,娘亲就会逼着我吃药呢。”
“你娘亲……她还好么?”
“不好!”馨儿听不懂男子的意思,委屈巴巴地控拆,“娘亲今天生气了,说我弄坏了她的花儿。”
嘟嘟囔囔地把那件伤心事儿告诉了这男子。
男子轻轻地笑起来,目光极温柔,“嗯,那馨儿以后就乖一些呀,别再惹你娘亲生气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指着男子的鬓,“叔叔,你这里为什么会有白头呀?”
只有像周管家周大娘那样的老人家才会有白,这个叔叔长得这么好看,容貌也很年青,却怎么两鬓间都已银如丝了?
……
男子仍在微笑着,却不说话。眸光幽深,望着天空中那游戈着的朵朵浮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清风流水,锦瑟年华。
人世间一场尘缘。
往事有如轻烟,缓缓流逝,只需知道,她如今岁月安好,就已足够了。
身躯不过是一副旧皮囊,容颜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就算是华早生,枯槁如木,总不过是浮生若梦,徒留怅然罢。
……
青砚终于牵回了小黑马,也牵回了小黑马上的贾哥哥,他回到街角,看见馨儿笑眯眯地拿着一把翠绿的嫩草,正在喂小红马吃。
“咦,卓公子呢?”青砚东张西望。
馨儿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个叔叔已经走了呀。”
青砚急忙问:“往哪里走的?走了多久?”
“往那边走的。”
馨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街的尽头。
青砚踮着脚尖,游目四顾,努力张望,却并没有现那男子的身影。
只有秋风阵阵,人影杳杳,仿佛他从未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