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楼主倒是一个雅人啊,给你送来了一箱书。”
云画雨莞尔一笑,拣起最上面的一册书,翻开一看,先是一愣,随即整个脸孔像是蒙上了一层红布,臊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好似被火苗烫了一下似的,赶紧丢开了书。
“章羽枫——”云画雨双颊晕红,咬着银牙问:“这就是你上船的必须品?”
章羽枫察颜观色,感觉不对,捡起一本书,翻开了一页。
图上两个赤裸的男女正躺在一起,男上女下,四肢纠缠,身体紧紧黏在一起。
非常娴熟老道的画工,着色鲜艳,表情逼真,画上的男女都微张着嘴巴,一脸欢愉,仿佛有销魂的呻吟声正从画册里传出来。
章羽枫蓦地站起,俊面上亦起了一层薄晕,贾正晶这厮,大概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不知他抽了哪根筋,居然让人送来了一箱春宫图!!
老贾,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能掐死你你信不信?!
一一一一一
七阴教的名声在江湖上很烂。霸占着一个硕大的山头,欺男霸女,鱼肉一方,得罪了不少江湖同道。
其教主钟千手的风评就更差了。冷血暴戾,飞扬跋扈,狂妄自大,仗着武功高,又会用毒,行事极狠辣。
所以,当坊间有人说,轩辕老人的藏宝图落到了钟千手的手里,武林里顿时暗流涌动,开始不平静了。
藏宝窟里的巨额财富与绝世武功,留在正派的手里,可以兼济天下,惩恶除凶,为江湖百姓造福。
如果落入七阴教教主钟千手的手里,便只能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令正派人士胆战心惊了。
于是颇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侠客们去七阴教里抢地图,有的人是单枪匹马,有的人是三五结伴,走一波,来一波,搅得七阴教鸡犬不宁,成日的如临大敌。
钟千手更是不胜其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这些不识趣的人痛下杀手,一口气斩了好几个,这下子事情便闹大了。
少林的显光大师和武当的天一道长都出面指责,并派来掌座弟子怒斥钟千手,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也指名道姓的大骂钟千手,说他是奸佞小人,武林祸害,不配担当一教之主。
那死去的几个侠客的遗孀们也披麻戴孝地到七阴教里来闹,正赶上少林和武当的人都在场,钟千手也不敢难,只能出了一大笔丧葬赔偿银子,把这些遗孀们送走了。
场面弄得很难看,钟千手也颜面扫地,俨然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脊梁骨快要被人戳烂了的时候,钟千手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是很难保住这份藏宝图的。
且不说那些自诩为侠义之士的好事者,就是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恐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捡到这个大便宜。
他还没开始出海,就已经有了接踵而来的麻烦,夜里隔三岔五的总会来几拨刺客,神龙见不见尾,轻功妙绝又滑溜得很,钟千手派了几队弟子值卫,也没能抓住那些刺客。
日子过得真是提心吊胆,钟千手再是贪婪爱财,也不得不把嘴里的肥肉吐出一点出来了。
他明白自己应该找个靠山。
一个能够震摄江湖,号令武林的大靠山。
这个靠山,当然非武林盟主秦啸沙莫属了。
如果邀秦啸沙一道出海寻宝,依他的威望与品德,那些个少林武当的老家伙们都会乖乖闭上嘴,不再喋喋不休了。
顶多事成之后,找到了宝藏,自己与秦啸沙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钟千手躲在静室里暗暗盘算,开始整理下一步的计划。
先,他要先去雾茫山,面见秦啸沙。
秦啸沙这个人,架子端得很足,看似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的。但,钟千手不信他对藏宝窟里的武功秘笈没有兴趣。
轩辕老人的武功秘笈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妙武功,当年轩辕老人手持一支木剑,在五十招内,就将当时的武林盟主秦绝岭挑于剑下,令秦绝岭名声扫地,受人轻视,沦为江湖中最大的一个笑柄。
而秦绝岭,正是秦啸沙的祖父。
祖辈受到的屈辱,秦啸沙必然是不甘的,是想一雪前耻的。
所以,钟千手断定,秦啸沙对于藏宝窟里的武功秘笈,一定很有兴趣。
因此,说动秦啸沙一起出海,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钟千手一阵冥思苦想,把这些关窍细节想了个透彻,精神顿时又奕奕起来。立刻召来吕汾,吩咐他打点行李,备好快马。
明日一早,他就要亲自赶上雾茫山,邀请秦啸沙一同往东海里去寻找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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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过得飞快,转眼秋尽,已是隆冬了。
这时节,海上风暴猛烈,很多地方都结了薄冰,完全不能出海,必须要等到春暖花开之时,气候温暖湿润,海浪平缓,才能出行。
于是,云画雨便只能留在章府里,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前几日,下了几场薄薄的雪,冷风夹着雪花,呼呼地吹。云画雨身子弱,怕冷,很多时候就窝在屋子里,一面烤着银炭,喝着热茶,一面看书写字,消磨时间。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睡觉的时间,章羽枫的大半精力,全用在陪伴云画雨了。
一起在廊子上听雪,一起在后院练剑,一起在书房里看书,一起在花树间赏梅。
周大娘和梧桐全都笑得合不拢嘴,瞧着自家公子与云姑娘柔情蜜意,形影不离的,仿佛那段惨痛的仇恨已成为过去,那些伤心的日子已成为回忆,从此之后,都是丽日睛天,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折。
但愿是这样啊。
新年,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悄然而至。
云画雨梳妆一新,略施脂粉,换上了一件簇新的鲜红色的丝棉袄儿。
苏锦料子,上面绣着大团的牡丹花,领口袖口镶了一圈雪白的狐毛,颜色明艳,更衬得她清丽绝伦,眼若秋水,面容宛如映着三春朝霞。
云画雨望着镜中的自已,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过了年,她便十七岁了,虽然仍梳着稚气的双环髻,但顾盼之间,已经有了少女特有的妩媚与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