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雨虚软地靠在墙壁,双腿已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沿着墙角,一点点地往下滑。
她像小虾米一样,紧紧蜷成一团,单薄的肩膀轻轻耸动,哭泣着摇头,“……你别说了……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章羽枫蹲下来,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云儿,其实你无需做出选择,你只需要……遵从你的心。”
俯下头,吻了吻她柔软而芬芳的唇,“而你的心,就在我这儿。”
云画雨泪眼婆娑,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乖乖伏在他宽阔的胸膛。
所有自以为是的仇恨与无情,所有用尖牙利齿伪装起来的坚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如一层薄瓷的外壳砰然碎去,袒露出她依依不舍的眷恋与始志不渝的深情。
章羽枫的气息渐渐迫切,搅得她的神智一片朦胧,她被他亲吻着,抚摸着,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仿佛与生俱来便是如此,藤缠树,树缠藤,历尽千年,仍旧紧紧相依。
“云儿,别离开我,嗯?”章羽枫祈求地问。
“我、我……我不知道……”云画雨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语不成句。
就在这时,却有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是青砚那年青而清亮的声音。
“章公子,周管家来了,他说有急事找你。”
章羽枫与云画雨同时怔了下。
这里是贾正晶的隐蔽别院,距离姑苏山下的章府足有千里之遥,周管家突然心急火燎地赶到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
刹时,章羽枫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沉声说:“你让他到偏厅等着,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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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烛火通明,周管家低眉肃目,静静站在一角,衣裳上全是因长途奔波跋涉而落下的灰尘。
“公子,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藏宝图。”周管家的声音极其沉痛,“地库里的暗格一向最隐蔽,从来不曾失窃过,我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潜进去,偷走了藏宝图。”
章羽枫清朗的双眉略略一皱。
“那个贼人一点破绽也没有留下吗?”
“没有。”周管家神色很自责,“按惯例,每天夜里,我都会到地库去检查一遍的。那天晚上一切都还好好的,什么异常也没有,哪知就在第二天早上,我再去看时,一打开暗格,就现里面的藏宝图不见了!”
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云画雨既是着急,又是大惑不解。
章府的地库她曾去过一次,建造在花荫旁。地库设计得很巧妙,进门时需要用特殊的半弧石条塞入小孔,才可以开启。
里面九曲弯肠,有如迷宫,重重层层的小路,若没有人带路,只怕几天几夜也绕不出来。
而藏宝图,放在地库的最深处,在一个石柜的暗室里。要扣动六个隐藏的按纽,然后用千钧之力推动,才能打开暗室。
正因为地库很安全,章羽枫才放心把藏宝图藏在那里,几个月来,都是安然无恙,谁知乍然间忽闻噩耗,这藏宝图竟然失窃了!!
章羽枫目光一沉,“那么,在我书房墙后的藏宝图还在么?”
周管家急忙道:“还在还在,那一幅还在。”
书房的墙壁,已被章羽枫凿空,凿出一道秘径,存放着从云画雨背后拓下来的藏宝图。
轩辕老人这份珍贵的宝图,当年一分为二。一份是杨璇玑手里的,一份是云画雨背上的。
两份合在一起,才能构成一幅完整的地图。但这个秘密,只有章羽枫云画雨以及杨璇玑才知道,旁人都不知晓。
所以那个贼,只偷走了半份。
但情况仍然够糟糕。
因为半份藏宝图,已经可以引领着他航入大海,向着小岛逼近。如果这个贼熟悉海路,又撞了大运,弄不好真会被他寻到了轩辕老人的宝窟。
周管家自责不已,一直低着头,好似无颜再见章羽枫了,“公子,出了这等事情,都是因为我的失职,我自愿领罚。”
“扑嗵”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曾经整整齐齐的髻也因为连日的奔波而凌乱不堪。
章羽枫上前,弯腰扶起了周管家,“周伯,你不必如此。那个贼人能潜入地库盗图,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必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你已尽力了,无须内疚。我已让他们整理好了房间,你先去歇息一下吧。”
周管家眼窝有点湿润,他素来沉静严肃,此刻也不免动容。他用袖子擦了下眼角,朝着章羽枫和云画雨深深一揖,退了几步,安静地从侧门出去了。
“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云画雨焦急地说,蹙着眉在屋里来回转圈,杨家云家世代守护的藏宝图,就这么突然的丢失了半份,当真是有负先祖们的重托。
章羽枫瞧着她像小陀螺一样的在自已面前转个不停,不禁一笑,语气倒很轻松,“云儿,这件事并不难办。只要我们抢在那个贼人的前面找到宝藏,把它转移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一切都解决了。”
云画雨甚是为难,“可是地图已经丢失了半份,我们不懂航行的路径,怎样才能找到宝藏呢?”
章羽枫微微一笑,“那份地图我已看过几遍,所有的标记礁石和岛屿我全都默记下来了。出海之后,我凭着记忆就能找到藏宝地点。”
云画雨半张着嘴,震惊地看着章羽枫,眼睛瞪得溜圆,样子显得又傻气又可爱。
大哥当真是聪明绝顶,记忆超群过目不忘,那么一幅密密麻麻写满标记的复杂地图,他居然全默记下来了?!
“你是在骗我吧?”云画雨怀疑地说:“别吹牛啦。东海那么大,如果你记岔了一星半点,咱们就会在海里迷路,再也回不了中原,那时就糟了——”
“如果我们真迷了路,也没什么要紧,”章羽枫毫不在意,眸子明亮,神情里甚至有一丝向往,“到那时咱们就随便找一处小岛隐居,结网捕鱼,开荒种菜,再也无人来打扰。从此以后,我俩可以朝夕相对,形影不离,那真是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