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
秦啸沙沉声开口,另有一个小弟子奔上前,从腰囊里掏出一幅布包,打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十余支光芒闪烁的银针。
秦啸沙接过银针,手法娴静,拿捏得当,分别从余沅希的百会穴,神庭穴,太阳穴,耳门穴,睛明穴,人中穴这六处穴位插进,指尖轻拈,微微搓动,略一用力,那针又深入了几分。
“噗——”余沅希突地吐出一口黑血,身子瑟瑟颤抖,青黑色的面容上,现出一丝痛楚之色。
余泽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他怕打扰了秦啸沙施针,只是屏息静气地守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全都是祈求希冀之情。
章羽枫已将云画雨扶到檀椅上坐好,两人心灵如一,不自觉地便十指交握,一齐关切地望着余沅希的方向,静静等候。
贾正晶倒是淡定自如,大马金刀地坐下,命人沏了一壶春芜茶过来,自斟自饮,极是悠然自得。
那边秦啸沙的银针扎好后,他示意让余泽把余沅希扶着坐起,气运丹田,掌心推出,抵在了余沅希的后背。
“他在用内力为沅希驱毒。”章羽枫轻声说道。
不愧是武林盟主,不愧是江湖第一人,当秦啸沙运起内功时,劲风如刀,气盈袍袖,整件衣裳都飘动起来,好似鼓满了风的帆。
每个站在屋里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深厚的劲力扑面而来,从面门上刮过,就好似寒冬的冷风,令每个人的脸都火辣辣的疼。
真是太可怕了,不知道这世上有谁能够经受得住秦啸沙的一掌,他的内力已如排山倒海般汹涌,哪怕对方是个钢铁做的人,大概也会被他击得粉碎。
云画雨悄声道:“大哥,余姑娘这回有救了。”
“嗯,但愿吧。”章羽枫微笑了下。
半柱香的时候后,秦啸沙停下了手,额上有微微汗意,“爹爹!”体贴的秦瑶递了一块丝帕过去,秦啸沙用丝帕擦干了额上的汗,淡淡说道:“我已将余姑娘的毒全都逼到了她的下肢处,可令她再多支持七天。”
余沅希气息均匀,面色已白了许多,再不似刚才那样一片青黑。
余泽急切地问道:“那七天之后呢?”
秦啸沙语气温和地说:“我即刻会写一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七阴教,要求钟千手把解药拿出来。”
贾正晶在一旁凉嗖嗖地开口,“那钟千手要是不肯给解药呢?”
秦瑶俏脸一沉,冷声说道:“我爹爹向他要,他敢不给??”
秦啸沙以武林盟主之尊,可以号令江湖,指挥群雄,在秦瑶的心目中,谁敢不给秦啸沙面子,那简直是蚂蚁撼树,不自量力。
章羽枫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云画雨心情却已好了许多,她觉得秦啸沙亲自写信去找钟千手要解药,肯定是手到擒来的,总而言之,余沅希的性命有希望保住了,事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盟主,这次真是多谢你!”云画雨由衷地感激,“救人于危难,真是侠者心肠,你不愧是武林盟主,德行高尚,教人敬佩!”
她一口气说完,气息急促,不禁咳了几下,脸上浮起一层病态的红晕。
秦啸沙青衫萧萧,眉间一片淡然,“云姑娘言重了,你受伤刚愈,不宜耗神,去休息吧。”
“多谢!”章羽枫笑着向秦啸沙揖了礼,转过身,双臂一展,已将云画雨横抱起来,“听见没,秦盟主都说你应该多休息,还不乖乖回房去歇着?”
云画雨红着脸“嗯”了声,恨不得一头钻到地缝里去,耳边已听到秦啸沙那含笑的声音响起来,“小情侣么,两情相悦时便不避讳这些了,谁人没有年青过?又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位秦盟主,还真是个开明豁达的人啊。
云画雨只得缩在章羽枫怀里,任凭他脚步如风地往前走,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黑曜石般的清亮眼睛正望着自己,那目光又是好奇,又是惊讶,又是淡淡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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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的墙,碧绿的瓦,杨柳青青,荼蘼如雪,漫天飞扬在院门前的梨花树前,一派江南水乡的明媚景象。
重重花影深处,一个青年男子蓝衫磊落,衣袂飘扬,端坐在石椅上,一边握着狼毫,一边望着梨花,正在作画。
徽州的宣纸,亳州的墨,上好的纸墨方砚,那双白玉般的手,执着笔,在纸上细细描绘。
男子气质翩翩,凤眸宛如黑玉,一阵微风吹过,雪白的梨花纷纷洒在他的肩头,一瞬间,似乎就能夺人心魄,俊美无俦。
“少祺,来喝口茶。”
年老的女人端着茶壶走进来,穿着身暗色的青裙,头花白,双眉微皱,眼角堆积着一片皱纹,像镌刻着岁月的沧桑。
“竹姑姑,我不想喝茶,别麻烦了。”卓少祺淡淡说了句,头也不抬,仍然继续在画画。
竹姑姑恍若不闻,静静走过来,放下茶壶,在卓少祺的对面椅上坐下。
“少祺,你长大了,竹姑姑管不了你了,你有什么心事,也不愿对我说了。”
卓少祺笔尖一顿,眉心轻蹙,“哦?”
竹姑姑自顾自地说下去,“这段时间,你与我说话时,常常会走神。吃饭时,你会不知不觉的停下筷子。有时候你躲在书房里看书,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可是等我白天来收拾书房的时候,却现书页仍旧是昨日翻看的那一页。”
卓少祺微微挑眉,眼神清寂,他望着竹姑姑,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竹姑姑,你在怪我么?”
“不,不,”竹姑姑涩然地笑起来,“那夜在何宽家中,你本来可以抢走所有的千魂透骨钉,可你怕伤了她,却没有抢。”
“你为了帮她拿地冥散的解药,大闹了七阴教,最后还被钟千手打了一掌,咳了几天血。”
“这段时间,你神不守舍,魂游天外,不但无心练功,连家门都不愿出了,躲在这里不是画画,就是喝酒,少祺,你真糊涂,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