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宽仍然呆若木鸡地枯坐在地上,面色如死,无助地等着何小虎的消息,而鸡舍旁边,却有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轻功卓绝,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果然是个高大挺拨的男人,穿着一身玄黑的长衫,身材颀长,墨漆黑,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青面獠牙的十分狰狞。
看不到他的容颜,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面具后面露出的那双眼睛,深邃冷静,波澜不惊,好似一泓冰雪,有淡淡的波光在闪烁。
“我是来拿千魂透骨钉的。”他望着云画雨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锯齿在磨木头,“你别多管闲事,不要逼我出手。”
“你打赢我了就可以拿走它!”云画雨干脆利落地拨出长剑,脚步轻盈,走到了黑衣男子面前。
两人面面相立,距离不过二米,少女微微咬住下唇,清丽的脸上有着一丝倔强和冷肃,她提剑横在胸前,作了个防御的姿势,眸光沉静地望着对方,“我知道你是用它来杀人的,我不能让你拿走它!!”
黑衣男子的眼眸,从云画雨的脸庞缓缓掠过,这目光如此幽深,像暗夜的海,叫人看不懂里面的情绪,他的长衫,在夜色中随风飞舞,仿佛黑鹰的翅膀。
他淡淡地说,“好吧,你既然逼我动手,那就怪不得我了!”伸手一探腰间,寒光一闪,手里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
云画雨轻叱一声,挽了个剑花,剑势灵动,飞快地朝着男人的面门刺过去,黑衣男子斜退两步,随手一格,两剑相交,火花四溅,一阵锉金碎玉之声。
两个人的剑都是宝剑,硬碰硬的撞击,都是毫无损。
转眼间他们已斗在一处,剑影霍霍,疾若流星。高手对决,胜负皆在毫厘之间,云画雨不敢大意,虽与这男子才过了几十招,她已感觉这男人实力强劲,剑法凌厉,绝对是个有着上乘武功的高手。
云画雨的剑法,奇诡百变,剑势轻灵,一旦舞动起来,有如彩蝶穿花,绚丽夺目,一时间,连何宽都看得目不转睛,屏息静气地望着两人在院子中央激烈打斗。
“你的剑法很好。”黑衣男子出一声低沉的笑,手中软剑招式骤变,举手投足间好似漫不经心,可那剑招,却势如破竹,快若闪电。
他看上去仿佛温和平静,而此时,于决斗之中,才见得他风骨。他不出手时,云淡风清,可他一旦出手,便是凌厉犀利!
云画雨已经落在了下风,被这黑衣男子一逼,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这男子一见云画雨后退,立刻调转方向纵身急掠过去,飞到鸡舍里弯腰一捞,手里已多出了几个黑黝黝的筒状铁具!
是千魂透骨钉!他把千魂透骨钉抢走了!!
不能让他拿走它!!
云画雨急得浑身冷汗直冒,豁出性命飞身过来抢夺,剑如灵蛇地径直晃到了这男子的胸口。
男子反应极快,侧身躲闪,云画雨也十分机灵,顺势变换方向,朝着这男子的手腕一削,这男子脚尖轻点,旋风般的躲开,但身体在腾挪晃动之时,手里的千魂透骨钉“叮叮咚咚”地掉下来了三个!
云画雨大喜,飞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三个千魂透骨钉抢到手里,她太过心急太过迫切,她一心只想把这些东西抢过来,她忘记了自己身后已露出了破绽,整个后背,全在这黑衣男子的剑光笼罩之下!!
云画雨拼死护着这三个千魂透骨钉,她已听到了背后的剑环叮佩之声,云画雨面庞苍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已决定了,她拼着受这男子的一剑,也要把千魂透骨钉夺在怀里!!
气氛僵硬,空气凝固。
夜色朦胧中,一轮弯月如钩,月光像洁白的轻纱,柔柔地洒向这个窄小的院子。
黑衣男子那修长的身影如同雕塑,静静地停住了。他手里的软剑,寒光凛冽,剑气如霜,被月光一照,反射出幽冷刺目的光芒。
软剑的剑尖,正对着云画雨的背心处,几乎抵在了她的肌肤之上,男子只需轻轻往前一递,就能用这柄软剑,毫不费力地刺破她的皮肉。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刺这一剑。面具下的那双眼眸,幽深如墨,带着一股湿润的烟水之气,好像江南三月的烟雨,没有寒意,只有淡淡的清新柔和。
微风拂来,他黑色的衣衫徐徐飘动,衣角一荡一荡的,扬起细软的波纹,好像湖面上那被轻舟划过的流水。
云画雨等了半晌,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那股剧痛,她疑惑着回眸,望向这男子的脸。面具如此狰狞,她不敢细看,但这男子的举动,却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为什么突然手下留情了呢?他原本可以伤到她的啊。
“你怎么没有……”云画雨搂着那三个千魂透骨钉,慢慢站起了身,她略一迟疑,说:“……若你真的是良心未泯,就不要再杀人了。”
“你不是我,怎会知道我承受的那些痛苦?”黑衣男子声音沙哑,像从雪岭上刮过来的风,冷冽而深沉,“劝人向善当然简单,然而,是非对错,又岂是一句简单的话能够解释清楚的??”
他长身而立,剑尖一晃,重新指在了云画雨的胸前,“姑娘,把千魂透骨钉交出来!我的耐心很有限,你还要阻挠的话,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云画雨朝后退了两步,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能给!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黑衣男子微微沉默,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长剑如风,手腕一抖,径直朝着云画雨刺过去,“抱歉了,这是你逼我的!”
云画雨急忙侧身躲闪,她一手攥着那三筒千魂透骨钉,另一手运剑抵挡,她武功本来就逊于这黑衣男子,而今更加相形见拙,一时间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光洁如玉的额上竟沁出一层冷汗来。
“把它给我!我并不想伤你的!”
黑衣男子沉声说,他的声音很暗哑,面具下的眼睛深邃如夜,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