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花叹了口气，“那天小景的病情没稳定，外婆心里急，说了几句过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会的外婆，原本就是我的错。”莫意涵睫毛垂下，淡淡道。
李顺花满是皱纹的脸看着莫意涵，“意涵，这些天外婆也想了很多。那天在手术室外，你舅舅、舅妈骂你，说是你害了小景。当时外婆心里也这样想——”
“外婆——”
“你听外婆把话说话。”李顺花叹了口气，继续道，“面对那样的变故，我们都选择了推卸责任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痛。其实外婆心里清楚，小景的事跟你没关系。都是意外。退一万不说，就算小景是因为你进的看守所才遭受到这一切。但小景进看守所是因为动手打了你，说到底是他不对。而让他变成这样的是外婆和你舅舅舅妈对他的纵容。所以如果真要追究对错，是我们的错。”
“不是外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事。”天灾人祸，旦夕祸福，没有人能避免。
李顺花沧桑的脸看着莫意涵，“小景的事是意外，我们怪不了谁。但当我知道你插足你姐姐的婚约时，外婆那时是真的很气你。外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从来没有想过你飞黄腾达来报答什么。外婆只求你活得平平淡淡，心安理得。所以外婆那天说的话是自内心的。不过还好，我们意涵终究没让外婆失望。”
莫意涵捶下睫毛没有说话。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虽然外婆极力地掩盖，但比起失望她成了人家婚约里的小三，更担心的是她破坏了莫晓菲的婚约。那样如此地强调那天的话，是想让她谨记住。不可再去破坏莫晓菲的婚约。
外婆，何时对她变得如此心机了。
莫意涵低垂的眼里划过一抹心痛。
而后外婆还说了些什么，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大概就是对孟峄城的夸赞，极力地说她找到了好男人。
不过一面而已，外婆倒是很了解孟峄城啊！
那天晚上莫意涵留在医院陪外婆守夜，张远夫妻吃了晚饭就没再回来。
后来还是莫意涵去给李顺花卖的晚饭。
夜晚躺在床上，和外婆背靠着睡。
她记得没上大学前她也时常这样挤在外婆屋里跟外婆背靠着背睡，那时候她只感觉到温暖，那种仿若拥有了全世界的温暖。
但这一刻她却觉得冷，那种生疏了的冷。
第二天一大早，孟峄城就带着早晨来医院。
李顺花见孟峄城热情地招呼，言语间不断地试探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莫意涵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吃完早饭，张远夫妻也来了。
莫意涵和李顺花告别和孟峄城离开了医院。
孟峄城陪着莫意涵走到在喧闹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氛。只是这种气氛却无法感染莫意涵。
“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怎么呢？”两人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孟峄城关切道。在医院就现她的异常了，只是不好问。
莫意涵睫毛微动，“没事，只是昨晚在医院没睡好，有些累了。”外婆如此急切地想让她和孟峄城快点结婚，隐隐地有些伤害到她了。
“那我们回家睡会吧。”孟峄城道。他知道她有心事，但她不想说他也不愿意逼她。
“嗯。”莫意涵微微点头。
医院李顺花乘着张远夫妻在出去打了个电话。
医院外的电话亭，李顺花站在里面，拿着电话放在脸庞，“意涵已经有未婚夫了，她不会再去破坏晓菲的婚约。你可以放心了。”
电话另一头张梦雅嘴角冷扬，“你说的最好是实话，否者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张梦雅挂断了电话。
张梦雅眼睛微眯，她就知道那个老太婆还有些用处。
而后的几天莫意涵都和孟峄城一起去医院看张景。
每每李顺花见到两人都催促着两人有空就去把证给领了。
莫意涵总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孟峄城则礼貌地点头道：“好的，我们会尽快的。”
大年初七，回家过年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原本热闹的县城也冷清了稍许。
莫意涵和孟峄城决定过两天也回S城去。
孟峄城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一直待在县城里。
而她也要回去找工作。张景这次住院花费了不少，虽然有赔偿，但后续花销还会很大。以张远夫妻的为人肯定会逼外婆。
以外婆的年岁要承担这些太重了，所以她必须回去工作帮外婆。
离开的那天早上莫意涵偷偷把一张银行卡塞给了李顺花。
李顺花推拒了稍许，还是收下了。因为李顺花心里明白，张景的事日后还需要很多的花销。
李顺花将卡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抓住莫意涵的手道：“意涵，外婆知道这几天外婆吹着你跟小孟扯证，你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但意涵，从小到大外婆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就这么一次，你听外婆的。跟小孟早点把证扯了。安安心心地跟人家过日子，有些不该去想不该去奢望的事就别再去惦记着。”
莫意涵睫毛垂下，“外婆，我懂了。”声音有些落寞。看来外婆还是不放心，还是怕她去破坏莫晓菲的婚姻。
离开医院，莫意涵坐进孟峄城叫的车，车缓缓地离开。
莫意涵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陌生了的街道，她突然有一种无所依附的感觉。
曾经她以为不管自己在外面多累，在这儿朴实的小镇上会一处让她能够停下来休息的地方。
即便屋子窄了些，旧了些。
但外婆在那，那就是家的感觉。
可此刻她却突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在看什么？”耳边传来孟峄城的声音，捶放在身边的手被孟峄城握着，他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了过来。
她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在看街道，四年没回来，这里变得有些陌生了。”
孟峄城黝黑的瞳孔凝视着她，“不管怎么变都是你的家乡。”
她微愣，明白他话里藏着的另一层含义。
孟峄城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外婆那份急切地催促他们扯证的隐晦他如此不知道。
所以她心里的难受他也看见了。
他这是在告诉她，即便外婆当下的心可能忽略了她的感受，但依旧是她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