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片白布,恍惚觉得脑子里全是血腥场面,我连忙别开头,眼角有些酸。
她跪在那里不依不饶,头撞在地板上‘珂珂’作响:“新帝皇将立,历代朝野,旧帝皇尸素来无存,您就忍心不见帝皇最后一面吗!”
——最后,一面。
兰儿的话语就像是一支支利剑,嗖嗖地朝着我心脏射来,我想躲开,可我不能。
如果凤鸠真过来了,那岚儿,岚儿别说最后一面了,连他的尸体我也难以保留。
身边的宫女同我一般慌张,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冲着我叩,我这最后的,她们唯一的主子叩。
她们心底的惶恐不安弥漫在面上,风吹拂着她们的丝,将这种情绪渲染去整个宫墙。
我终究是比她们要淡定一点,勉强撑了撑架子,喝斥道:“放肆!就算这该死的凤九当了帝皇,哀家毕竟是他的嫡母!他敢连嫡母都不尊吗!”
纵使我知晓,凤九与凤岚本属对立,我又未曾少为难过明沁那个贱人,而凤九日子过得不爽,也有一半是因我而起。
此刻说这种话,显然……不在理。
但规矩便是规矩,我端起我的架子,冷扫她们一眼,她们都噤声,微微打颤。
“呵……”我叹气,拂起百鸟朝凰的衣袖一挥,命令道,“将布匹掀开罢,看着碍眼。”
兰儿也不多言,低了,纤长如兰花的指头捏着布匹一角,颤巍巍地拉开。
而随之,我也瞧见了,躺在上边男子的熟悉容颜。
一个母亲,该如何去描述一个儿子的相貌呢?
英俊明朗,风神朗目?还是所谓的貌赛潘安?
我的儿子凤岂相貌诚然是我见过最帅的,他也是我心中英俊的男人。他安静地躺在这里,真是与小时候大不相同,有种难以言喻的安静,再也不是长大后,那个当着我顺从,背后乖张不训的男儿了。
他真听话,真难得安分地躺在这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胸口处盛放着一朵妖艳的红花,就像他小时候在池塘边采摘明氏的那朵芍药一般,他亦是如此的别在胸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笑了。
“凤岚。”我抓住他那握住苍穹权势的手,将这手怀在掌心中捂热,“以前你想要什么,母后都竭尽全力的给你,但说过。”
“你要什么,都可以,但千万别要一个女人的心。”
“……”
“你不信,你便努力地去做,拼命地去做去争取,最后,是挣扎。你索取了那么久,求了那么久,现在……终于累了罢?”
当初凤岚的虎符丢失了,此时只有我与他知晓,我着急地瞪着他,命他好生找找,可他却不慌不忙,相信着说:‘她不会害我’。
那个‘她’,是谁,我又怎不知晓。
我拉起他的手,轻缓地抚摸,“累了好,累了也好,累了,就来母后这里。你想吃什么,母后叫人给你做,你想喝什么,母后亲自给你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