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饮用过竹筒中的清水,感觉自身气力稍作恢复些,便起身直行,不再理会青葵。
像冰凉的雪浇灭方燃起一丝的烛火,扑灭暗夜里仅剩的微光。
“青葵,好自为之。”
他别过身子,留给她的是清冷无情的背影。
青葵着急了,青葵慌乱了。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哪怕是她被九幽宣囚禁即将死去,她也没有现在这分错乱。
孤独、无助、像一片潮水狠狠地漫过她的头顶,把她逼到窒息,逼到无路可退。
当初所做之事历历在目,无法否认,无法回绝。
而现在她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无法心安!
“——凤楚!!!”
她双膝跪地,高贵的头颅磕碰于尘土之中,将身躯匍匐在地,哀声震吼道:
“——我求你,你让我救救她吧!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她吼得太用力、太大声,以至于声带都撕裂开来,噙着满腔血腥。声波回荡,振飞一林的惊鸟。
面朝着夕阳的白衣凤楚走了几步,终是停下步履。
还未等凤楚转身,青葵便连忙爬起来扑上,紧紧地攥住凤楚下裳,眼窝处大颗大颗泪珠汩汩滚落,全然不顾身为她那第一女仙身份,全然不顾狐王位置。
她从未如此狼狈不堪,她从未如此一败涂地:“凤楚……我想我做了这事,便活不了多久了。以前任性那么多,总觉得是她欠了我一切。
殊不知辜负这一切之人——是我啊!
她越是宽容仁慈,我越觉得虚假恶心,
越是待我如沐熙风,我、我越是…………”说到这里,青葵已经哽咽了。
她胡乱地伸出手抹了一下脸,方才跪在地面过,手上满是泥泞,这么一抹更是连面目五官都瞧不出了。
“呜……你救救她,你让我救救她可好。我这辈子没什么能给她的,现在拥有的面貌、地位,本该都是她的……
我…………”
说着,嗓子眼里噎了一口气,将青葵牢牢哽咽住,连哭都无法出声。
仿佛听见自己的哭腔,就像听到了罪恶。
“呵——救?”
清冷的空中浮出凉凉的笑声,凤楚半挑着凤眸,居高临下地睨着青葵,挑起她的下巴,冷冷道:
“你都说了,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是她的。哪怕把你的一切都给了她,现在她也只是个昏迷不醒的废物!”
凤楚恶狠狠地说着。
不知为何,他现在十分见不惯要为他人豁出性命之人,总觉得那人像自己一样可悲可笑。
“她需要一根狐筋是罢?”
青葵听闻异常冷静沉着,规规矩矩地跪在地面身上,再度确认道:“姐姐她是不是需要一根狐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若还有尸,你把狐筋给她可好?
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体内生出的。
千万不要提及我,我……
我怕她恨我。”
她低下了头,琥珀色瞳眸里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