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面色阴沉下去,一声不吭,手中接住缓缓落下的濡虹长袍,触及到冰凉一锦面,凉气入骨三分。
凤鸠还未开口,青唯没带好色的便说话了:“不要以为我青唯没了法力在这洪荒就活不下去!
姑奶奶的世界没有你,日子更滋润!
更美好!”
没有他,日子会过得更好吗……
那他一心想陪着她赴死,想陪她看尽黄沙落日,天荒地老又是……多么的可笑。
凤鸠,最初她就不喜欢你啊。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
凤鸠紧紧攥住濡虹长袍,好似抓住了什么不肯放开,空气中,好似有寒气缓缓蔓延开来,他抬着头有些艰难地看着青唯,“我到底……做错甚么了?”
她是青丘青唯,堂堂的青唯副将,女中豪杰!
有朝一日竟要落魄到食用他人羹食,靠他人衣衫取暖,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于是,
她微抬着小脸,琥珀色的眸中有着狐族的骄傲,
细声言:
“凤鸠,你并未做错!
最初劳务契约把我捆绑在仙桐林,不是你的错;
接着所谓的一纸夫妻让我替你清理后宫,不是你的错;
与青葵之事,你偏袒她,不是你的错;
将我赠予你的玉桂枝转增他人,不是你的错;
——就连一袭凤火杀了云殷!
……也不是你的错。
凤鸠,你从未做错!你高高在上傲慢的目中无人,只顾自己的想法与快乐!把他人玩捏在手中的你——
何时做错过?”
凤鸠从未想过,不过是把自己的衣袍给这臭狐狸盖上,她竟然会说出如此多的话语。字字诛心,处处留情却又处处绝情。
说他没做错,
可字字句句透露着都是一股强烈的愤恨。
他愣神,心底自然是慌张的,可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麻痹铺散开来,像洪荒天际上,被挂着的一轮蒙尘圆月。
他没有那么好的口舌,也没有一张利嘴替自己辩解。
唯有慌乱着神情,不知所措地看着青唯,糯糯道:“我……没有……”
他没有。
青唯一股子撒了气,也不想同凤鸠再说什么。
一旁的胡杨枝条早已焚烧完,剩下干涸的枯芯,随着寂静的风声出“啪啪”脆响。
风格外的冷。
他长卷的睫毛上是冰雾凝结成霜,微微扇动着睫羽,掉下一粒冰渣。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从干枯的唇瓣中吐出浓浓的迷雾,呵了呵手。本是不畏惧严寒的他,此刻也觉得这里好冷。
望向外边,此刻天还未亮,外界一片朦胧之光。
洪荒之地,如同蛮荒,是没有任何烛火的,故而在夜幕之中,这样的夜晚可以黑得不见一切。
凤鸠半垂下头,心思复杂。现在出去也是无事,可呆在这里……她会讨厌自己。
他望向正欲蜷缩着身子再度入眠的青唯,心底有些叹气。
若是她真这么厌恶他,走又有何难,可是……她现在一人身在洪荒,法力全无,难说是否会遭遇不测。再加之这里是附近,也或许是整个洪荒唯一一块绿洲,这群凶兽……
嗯,那他有不可以离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