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你别听她的,周小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陈妈拍拍沈以默的肩膀,“我再去给你准备一份早餐,你别胡思乱想,啊?”
沈以默点头。
陈妈刚掩上门,沈以默就如同瞬间被抽空了生命力,颓然地靠着墙缓缓跪倒在地,满脑子都是报纸上的标题,盛禹铭有新欢了,他的新欢是林茜茜,不是她,不是……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天低沉得厉害,沈以默就像是被遗弃在小阁楼上了,盛禹铭没有来看她,林茜茜也没有出现,连周霓虹也不再过来。
起初陈妈还允许她到小阁楼外转转,在她企图翻墙逃跑被抓住之后,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出门了,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小屋和屋外一小段走廊和楼梯。
小阁楼下的大门,上了锁。
和林茜茜的三天之约,今天是最后一天。
沈以默正在吃早餐,张妈熬的小米粥香甜软糯,曾经是她的最爱,而现在伤了嗓子,加了蜂蜜和梨汁的粥汤成了她一日三餐的标配,再美味她也腻了。
她想,她是不是也是盛禹铭的小米粥。
“妈咪,开门!”
小阁楼上的房间没有门铃,盛小夏的喊声完全被声如洪钟的狗叫盖了过去。
沈以默开门,盛小夏穿着嫩黄色的玻璃雨衣冲她甜甜地笑,手里牵着盛老爷子的傻大宝,两只都水淋淋的,打湿了门口的地毯。
“妈咪,宝宝想你,”盛小夏抱住沈以默的腿蹭了蹭,“茜茜坏,不让宝宝叫妈咪,宝宝偷偷叫你,好不好?”
那样干净的眸子,那样单纯的期待,沈以默怎么忍心拒绝,她抱起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亲亲她冰凉的小脸,轻轻点了点头。
傻大宝一进屋,就拼命晃着湿漉漉的身子,细碎的水珠四溅,刚脱掉雨衣的盛小夏被溅了满身满脸,小家伙有些生气地叉腰,傻大宝就用大脑袋蹭她的手,盛小夏毕竟是孩子心性,气顿时消了,“咯咯”地笑着。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沈以默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给盛小夏盛了一碗小米粥。
“妈咪,昨天爹地带宝宝去游乐园了,可好玩了,以后宝宝也带你去。”
盛小夏兴高采烈地讲述着她奇妙的见闻,沈以默越听情绪越低落,这两天盛禹铭和林茜茜在一起,他带她和盛小夏去了游乐园,她却被关在小阁楼上想着下落不明的洛洛……
盛小夏用勺子大口大口地舀着小米粥,见沈以默呆,用小孩子的心思猜她或许是太向往游乐园了,于是也不继续说了,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桌上一碟小菜,问:“妈咪,这个可以给傻大宝吗?”
沈以默点点头,早晨她说没食欲,一向细心的张妈却大意了一回,准备了这碟酸甜辛辣的开胃菜,沈以默不想做一辈子哑巴,自然一口没吃,此刻见傻大宝伸着大舌头眼巴巴地看着,顺手把碟子放到地上。
饭后,林茜茜来找盛小夏,给了沈以默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以默记得她的话,这刚好是第三天,她来,是有把握把她赶出盛家了?
吃饱喝足的傻大宝原本趴在门口睡觉,忽然起狂来,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大宝,快趴下!”
盛小夏是个胆大的,上去拉住狗链,被傻大宝的蛮力拽倒,脑袋刚好磕在桌角上。
“小夏!”沈以默惊呼,林茜茜已经快她一步上前把孩子抱住,迅速从包包里取了纱布和药水。
林茜茜包扎的手法利落且专业,盛小夏还是哭闹不止,一定要拉着沈以默的手。
沈以默心疼小姑娘的同时,也很诧异,林茜茜作为一个婚纱设计师,竟然随身带着药品,还有那临场反应,冷静得不像个母亲,更像一个职业医生,见惯了生死的那种。
盛禹铭和张芸曦赶来的时候,盛小夏已经被哄睡着了。
“怎么回事?”盛禹铭问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沈以默,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林茜茜没好气地说:“别看了,她没事。”
张芸曦忽然尖叫一声,指着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傻大宝,“它……它这是……”
“中毒,快死了,”林茜茜笃定地说。
张芸曦难以置信,忙对盛禹铭说,“快叫医生啊,你爷爷可是把大宝当家人看待,要是这么死了怎么跟他交代?”
“太晚了,给它准备后事吧,”林茜茜说着看向沈以默,目光凌厉而尖锐,“沈小姐,你给大宝和小夏吃了什么?”
从林茜茜说傻大宝中毒起,沈以默就把整件事串联到了一起,掐着时间踩着点换温水生怕她嗓子受刺激的张妈,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忌辛辣送开胃菜?盛小夏刚出现不久,林茜茜就紧随其后,还一眼识破傻大宝的毒没得救了。
显然,林茜茜这是想陷害她,说傻大宝只是做了替死鬼,她其实想下毒害盛小夏。
她陷害人的手段依然不够高明,经不起推敲,但是,信她的人,怕是不会推敲。
林茜茜故意做这一切,只是想让她被赶出盛家,沈以默到底是应该将计就计,还是……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我们盛家到底欠你什么,你连条狗都不肯放过?”张芸曦怒不可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盛禹铭,你还留她在这里做什么?爷爷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想把我也气死吗?”
“妈,你怕就先回屋吧。”盛禹铭盯着傻大宝若有所思,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阴霾之下,散着凛冽的寒气。
张芸曦怕狗,这样的死狗又晦气,她犹豫了一下,“禹铭,不是妈迷信,可自从她住进盛家,家里就事事不顺,这两天你还受了伤……虹虹说得对,她就是个丧门星,你想想容家和许家的下场!算了,我知道你不爱听,妈也不为难你,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临走,她又说:“别忘了你爷爷说的话,你媳妇要对小夏好,沈以默现在是要害这孩子,何况茜茜才是小夏的妈!”
说完,张芸曦神色复杂地望了眼沈以默,低声道了句“灾星”,才抱着熟睡的盛小夏离开了小阁楼。
等她走后,盛禹铭问沈以默:“它吃了什么?”
沈以默指了指桌上还未收拾的早餐。
盛禹铭一惊,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腕,“你有没有吃?”
沈以默点头,盛禹铭脸色剧变,连忙看向林茜茜,后者双手抱胸,咄咄逼人道:“既然你也吃了早餐,怎么就大宝中毒你却没事,沈小姐不该好好解释一下吗?”
盛禹铭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缓缓松开沈以默的手。
林茜茜却不依不饶,撩了撩短,“阿铭,你妈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可不是我不容她。为了小夏,我也没办法和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个家,有她没我。”
说完,林茜茜也学着张芸曦的样子骂了句灾星,然后弯腰抱着死狗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沈以默和盛禹铭。
沈以默无声地说,我是灾星。
盛禹铭抱住她,低吼:“你不是!”
沈以默推开他,固执地说,我是。
他叹了口气,问:“你真的想走?”
沈以默想点头,可不知怎么的就僵在那里,没有言语。
盛禹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转身,“我让张妈过来给你收拾东西。”
沈以默错愕,就这样答应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以默努力地让嘴角上扬,眼泪却跟着落了下来,很好,他终于肯放过她了。
楼下,林茜茜靠着一辆机车,看盛禹铭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把手里的头盔抛给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帅哥,去哪儿,我载你吧?”
盛禹铭没反应,被砸个正着。
林茜茜诧异地挑眉,“盛禹铭,这可不像你啊,不就是个女人吗,你盛三少招招手,什么样的没有?”
盛禹铭闻言,一把拽住林茜茜的西装外套,高高举起的拳头最终落在车上。
林茜茜看着自己爱车被砸出的凹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就随便说说,知道你专情非她不可!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盛大三少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吧,我可提醒你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生死存亡?”盛禹铭冷笑,“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林茜茜翻了个白眼,“你盛三少艺高人胆大,一家子位高权重,是该有恃无恐,可是阁楼上那位可没有自保能力,你要真有那么自信,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
盛禹铭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她今天的早餐,是谁送去的?”
林茜茜目光闪了闪,随即笑道:“她的起居都是张妈在张罗,我只是你找来当挡箭牌的冒牌女友,可以兼职保姆保镖,侦探这活儿可做不来!”
见盛禹铭不疑有他,她又说:“总之,她在你身边不安全,你一见她就管不住自己,还不如狠下心先断干净,等这事过去了,再把人哄回来不就成了。明明之前就该让她和儿子一起走,你偏偏舍不得,今天要不是那只蠢狗做了替死鬼,你和她可就天人永隔了。”
强势果断如盛禹铭,此刻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懊恼地说:“我没想到盛家也不安全,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她……”
林茜茜好笑地看着他,“盛大三少,你搞清楚,现在盯上你的可是职业杀手,你当角色扮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