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武帝知晓今日皇陵陵里生的事情后,对萧剑做了这样两句点评:“前有萧白子,后有龙修罗!”
无数年来,一日看尽前陵碑,只有龙城中的那个禁忌曾经做到过,今天萧剑也做到了,至少他们不知道如今的修罗便是萧白子的儿子萧剑。
天辰阁内
狂徒一旁怔住,不解想道:“皇陵后碑林三十五座碑,已经被魂主尽数解开,怎么还有最后一座碑?”
指挥使摇了摇头,继续浇水,说道:“还有一座被损毁的碑!”
“被损毁的碑?谁弄的?”
指挥使一愣,很多年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了,想想都快忘记以前生过的事情。
解开第三十五座碑,萧剑来到一片青青的草甸上。
黑暗里,整座皇陵一片死寂,仿佛这就应该是死人的国度。
忽然间,萧剑感觉到了些什么,眉间的喜色渐渐退去,显得有些困惑。
他回望去,只见草甸上方的白崖下,有一座碑庐。
后碑林的三十五座天书碑已然尽数解开,按照记载皇陵之内不会再有墓碑才对,然而这出现的又是什么?
那座碑庐的形制,与其他墓碑没有任何区别。萧剑很吃惊,心想难道还有一座墓碑?
前碑林七十二座,后碑林加上这诡异的一座便是三十六座,总共一百零八座,周天之数,一切都相通了,只是这块碑没有丝毫痕迹。
碑面光滑如镜,这难道是块“无字碑”?而且只剩下一半。
走到那座碑庐前,他停下脚步,向庐下望去,看到了完全没有想到的一幅画面,不由怔住了。
萧剑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先前的喜悦与放松早已被震撼所取代。
皇陵居然多出一座碑,这已经让他足够震惊,然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最后一座碑,竟然是座断碑。
他在碑庐前怔怔站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压制住心中强烈的震撼与不安,走到了那座断碑之前,现断碑只剩下半截,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与线条。
他伸手摸了摸断碑的截面,感觉着碑石的坚硬,与那些不知历经多少年风雨、却依然锋利的石茬,神情变得越来越惘然。
这座石碑,竟似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打断,是何处来的力量打断了这座墓碑?
如果是人,那人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块墓碑,被他带去了哪里?萧剑望向庐外燃烧的四野,惘然四顾。
暮色渐深,便是夜色将至时,山风渐渐变凉。他觉得有些寒冷。先前的喜悦与满足早已不见,看到断碑后的震惊,也已经消失无踪。
他的神思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他的心中生出无限敬畏甚至是恐惧。这就是真正的强大吗?
...
站在断碑前,萧剑却没有想断碑的事,也没有试图从中找到很多年前的那个故事,而是在想着自己的问题。
他知道,不是所有的观碑者,都能看到自己身前的断碑。
那么,他很想知道,看到这座断碑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像在决定开始解碑之前,心里的那抹遗憾与无奈一样。
他用的解碑方法很巧妙,但依然还是取意这种解碑法的变形。
他本以为,在连续解开十七座天书碑后,自己应该不会再在乎这件事情,但此时看着这座断碑,他才明白,不完满便是不完满,你可以欺天欺地,欺君欺圣人,欺父欺母,欺师欺友,就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皇陵后皇陵本来就应该有三十六座碑,如今少了一座。所以哪怕解开了三十五座碑,依然还有残缺。这种残缺的感觉,落在心灵上,非常不舒服。
一日看尽陵碑,着实风光,但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在断碑前站了很长时间,终究什么都没有想明白,萧剑向山下走去。沿途那些碑庐,在夜色里非常幽静,没有一个人。伴着星光,没有用多长时间,他便走过了三十五座碑,回到了第一块碑前。
第一块碑外到处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原来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很多人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
他们在等萧剑。
有的人怀揣着期待,有人心怀恨意,无论萧剑怎样都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碑庐外,人群骚动不安起来。
李恩秀迎上前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三十五座?”
萧剑点点头。
李恩秀心地笑了起来,三十五座那是什么概念,先前宇文仲也不过是三十座而已!
议论声戛然而止,碑庐四周一片安静。
人们看着萧剑,震撼无语。
无数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些目光里满是羡慕的意味,甚至还有敬畏。任何人在这样的目光下,都会有些旷然沉醉。如果他就此离开,那些洒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与星光,都会是荣耀。
然而下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李恩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陈长生站了会儿,忽然转身向碑庐走去。
“怎么了?你在里面落了什么东西?”李恩秀看着他不解问道。
萧剑没有说话,直接走到碑庐外的树林边,掀起衣衫的前襟,就这样坐了下来。
就像早上一样那样,他再次开始观碑,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那块青石很于净,已经变得光滑。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恩秀走到他身前,吃惊问道。
萧剑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觉得解碑的方法不对,打算重新再解一次。”
此言一出,碑庐四周一片哗然。
人们很诧异,很震惊,很不解,很茫然。
萧剑究竟要做什么?
“装什么装?就算你了不起,何至于非要坐在这里羞辱大家?
当他在照晴碑前再次坐下的画面传到玄光境后,所有人都傻了。这萧剑究竟在做什么。
有人想看萧剑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时间缓慢而坚定地流逝,夜空里灿烂的繁星渐渐隐去,黎明前的黑暗过后,晨光重临大地,不知不觉间,陈长生已经在碑庐前坐了半个时辰。
有人看着萧剑摇摇头,他们幸灾乐祸地想着,萧剑昨日解尽前陵碑,明明可以潇洒离去,却偏要再次留下,极有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知道、不懂得的人,只把萧剑的举动视为哗众取宠,或是某种谈资。知道皇陵秘史的人则在紧张地等待着某件事情的生,或者无法生。至少到现在为止,那件事情还没有生。
三十五座碑,在萧剑的视野或者说识海里重新组合了无数次,虽然不能说穷尽变化,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损耗了无数心神,遗憾的是,依然没能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世界对他来说依然残缺的。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抹光亮。他不再试图把这三十五座天书碑组合在一起,更准确地说,他不再试图把三十五座天书碑在同一个平面上组合在一起,而是让三十五座天书碑在他的识海里排成了一条直线。
他对自己说,只要碑文。于是三十五座石碑的碑体消失不见,只剩下碑面上那些繁复至极的线条,视线穿过照晴碑的碑文,可以看到后面十六座碑的碑文。
这些碑文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崭新的、陈长生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图案。他看着这个图案,心神微震。
然而照晴碑上的线条,本来就已经极为繁复难解,后面那些碑的线条相对简单些,依然复杂难解,如此叠加起来组成的图案,更是复杂了无数倍级,凭借人类的精神力,永远无法解开,甚至只要试图去解,便会出问题。
萧剑看了一眼,神识微动,便难受到了极点,识海振荡不安,胸口一阵剧痛。
一口鲜血被他喷了出来,湿了衣衫。
始终一片安静,仿佛无人的碑庐四周,响起一阵惊呼。
只是似乎担心影响到萧剑,所以那些人强行把惊呼声压的极低。
萧剑闭着双眼,看不到碑庐外的情形,心神也那幅无限复杂的图案上,没有注意到这些。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幅图案非人力可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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